就在江晚檸前腳開車下山時,劉阿婆便帶著劉荷花母子過來了。
彼時,江月娥與吳桂香剛好把家裡收拾妥當,正打算著手開工,一抬眼,就瞧見劉阿婆領著劉荷花和劉平安母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哎呀,你們都已經開始啦,我這是不是來晚咯?”劉阿婆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閃過一絲焦急,趕忙帶著劉荷花和劉平安快步走進院子。
劉荷花拄著拐杖,右腿上的石膏在日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不過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比前些日子好了太多,眼神中透著一股堅韌勁兒。
劉平安恢複得更是快了,若不是頭上那一圈還未取下的紗布,實在難以想象他之前曾受過那般嚴重的傷,縫了那麼多針,流了那麼多血。
“荷花來啦!快坐,快坐!”江月娥滿臉笑意,熱情地招呼道,“腿感覺咋樣了?”
“好多了,”劉荷花的聲音有些乾澀,神色間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嬸子,今天我過來,想問問有沒有我和平安能乾的活……”
吃慣了苦的她,就算是受了傷,也沒法安下心來養傷。
但是又怕自己這種情況,來討要活計,給彆人添麻煩。
於是不安的同時,又帶了些許愧疚。
一旁的劉平安此時也脆生生地開了口:“阿婆,我力氣大,能幫阿娘能乾活!”
江月娥瞧著跟晨晨情況相似的劉平安,心裡軟成了一片:“真是個好孩子。”
她轉過頭,看向略顯緊張的劉荷花,嘴角噙著笑,溫聲說道:“荷花啊,跟你說,咱家裡彆的啥都不缺,就活兒多得乾不完。你腿雖然還沒好利索,但是卻完全可以和我一塊兒給果子裝箱子啊。梅花她們乾活速度太快,我一個人常常跟不上趟。”
“嬸子,這活計我能乾!”
劉荷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當即拄著拐杖,步伐急切卻又略顯蹣跚地朝江月娥走去。
江月娥耐心地給劉荷花示範,從怎樣墊防撞泡沫,到如何規整地擺放水果,每一個步驟都講解得細致入微。
劉荷花學得全神貫注,雖說一開始動作稍顯遲緩,但沒過多會兒,便已能獨立完成裝箱流程。
經過幾次反複操作,她裝箱的速度竟漸漸追上了江月娥。
另一邊,劉平安原本打算過去幫媽媽劉荷花一起裝水果,可就在轉頭的瞬間,目光被在一旁晾曬油茶果的江逸晨牢牢吸引住了。
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眼神在空中交彙。
江逸晨率先反應過來,嘴角一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即抬起滿滿一籮筐油茶果,遞向劉平安,脆生生地說道:“給你!”
“謝謝哥哥!”劉平安滿心歡喜,雙手穩穩地接過籮筐,而後有模有樣地學著江逸晨的動作,將油茶果小心翼翼地攤開在竹席之上。
他憨實的話語,瞬間逗得院子裡的人哄堂大笑。
江月娥臉上笑意盈盈,趕忙出聲糾正:“平安啊,你可比晨晨大呢,你才是哥哥。”
劉平安一聽,眼睛裡瞬間迸射出驚喜的光芒,腰杆兒挺得筆直,胸脯高高挺起,扯著嗓子喊道:“我是哥哥!”
說罷,還煞有其事地學著大人的模樣,伸出小手摸了摸江逸晨的頭:“照顧弟弟。”
江逸晨不僅不生氣,反倒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似的,滿臉高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哥哥,奶奶,我有哥哥了。”
緊接著,他拉住劉平安的手,對著滿地的油茶果介紹起來:“哥哥,要這樣攤開,不能堆起來哦。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姐姐說,這叫油茶果,曬乾了可以榨油。榨出來的油用處可大啦,能用來做菜,做出來的菜噴香噴香的,還能做點心……”
江逸晨講的很認真,如同一位小老師。
劉平安聽得全神貫注,腦袋瓜不時地點一下,眼神中滿是對江逸晨的崇拜,嘴裡還不停地附和著:“嗯!弟弟真厲害!”
兩個孩子,一個教得投入,一個學得認真,相處得無比和諧融洽。
江月娥瞧著這一幕,眼眶不自覺地微微發熱。
自從雙胞胎上學之後,江逸晨平日裡總是形單影隻,一個人玩耍。
如今可算有了年齡相仿的小夥伴,隻見他整個人都開心了很多,這可讓江月娥打心底裡感到欣慰。
正當院子裡一片忙碌而溫馨之時,一條蜿蜒的鄉間小道上,一輛略顯陳舊的小麵包車緩緩駛來。
車子穩穩停住,駕駛座的門推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目光溫和,帶著幾分探尋,開口詢問道:“請問,這裡是江晚檸的家嗎?”
還沒等江月娥張嘴回應,眼尖的江逸晨已率先認出了來人。
他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腳步輕快地朝著老太太跑去,邊跑邊歡快地打招呼:“院長媽媽!”
跑到近前,江逸晨又轉過身,對著江月娥,滿是開心地介紹道:“奶奶,這就是院長媽媽,她照顧著好多好多小朋友呢,是他們大家的媽媽。”
江月娥聽聞,趕忙放下手中正忙碌的活計,熟練地操縱著輪椅迎上前去,熱情洋溢地說道:“您就是檸檸口中念叨的周院長啊,快進來坐,快請進。檸檸去鎮上辦點事兒,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福利院的院長周月蘭嘴角掛著親切的笑意,和江月娥打過招呼後,轉身麵向麵包車,揚聲說道:“小楊、小軍和小紅,咱們到你們江姐姐家了,快下車吧。”
麵包車的車門應聲打開,三個少年相互扶持著,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
站在院門口的他們,神色間透著明顯的拘謹。
小楊坐在帶輪子的木板上,雙手不自覺地推動著輪子,不安地轉動著。
小紅的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頭微微低垂。
小軍則低著頭,空蕩蕩的袖管隨著他微微發抖的雙臂輕輕晃動。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努力抬起頭,禮貌又帶著幾分怯意地朝著江月娥喊道:“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