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說完,彎下腰,默默的撿起地上較大的玻璃碎片,一片片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夏嵐猶疑了下,仍站在原地,輕聲說,“我來吧。”
“……”陳延抬頭,盯著她,最後隻吐出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回你房間。”
她輕輕的“哦。”了一聲。
進來時,她就沒穿拖鞋,這會兒自然也是赤著腳的,轉過身,就這麼踩著狼藉的地板,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了幾步,腳底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但她沒有停下查看,也沒吭聲,甚至連吸氣聲都沒發出一絲一毫,而是等一直走出陳延房間,拎著拖鞋,一路回到書房,坐到沙發床邊,才緩緩抬起了剛才感到刺痛的那隻腳。
一貫無波無瀾的黑眸,此刻也凝滯了一瞬。
腳底嵌著一片碎玻璃,還有少許鮮紅的血,正從傷口的邊緣緩緩暈開。
“還好,不算很嚴重。”她抿抿紅唇,手指一挑,拔下玻璃,再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中。
接著,她單腳站起,踮著腳,一瘸一拐地挪到玄關。
玄關的櫃子上擺了個醫藥箱,下午她翻看過,記得裡麵有碘酒、棉簽,還有一種叫做“創口貼”的東西,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
先用棉簽沾了些碘酒,塗抹了傷口,再將創口貼撕開,貼好。
處理完,她才回了書房,依舊平靜得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
房間內,陳延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再次拿起那個摔碎的相框,手指小心地拂去上麵殘留的玻璃渣。
目光突然一頓。
剛才他在氣頭上,沒細看,這時才突然發現,相框的邊沿裡夾著幾根黃色的狗毛。
這一下,陳延直接氣笑了。
他走出房間,很快找到了大概是知道犯了錯,正一臉溫順乖巧地趴在狗窩中的土豆。
對它晃了晃鏡框。
“你乾的?”
“嗷……”狗子往角落裡縮了縮,可憐兮兮地叫了聲。
“彆,裝可憐也沒用!”陳延咬牙切齒,“這幾天口糧減半,不許出門!”
還真是這狗東西乾的好事,這樣一來,他剛才的火大半發錯了人,夏嵐是完全的無妄之災,無辜躺槍。
越想越覺得窩火,陳延伸手揪住土豆的後頸,把它拎出來,對著那毛茸茸的腦袋狠狠敲了幾個爆栗,才稍稍泄了點鬱悶,扭頭看向了書房。
房門關著,夏嵐應該在裡麵。
陳延走了過去,手掌搭上門把,卻遲疑的沒有擰動。
“你父母沒教過你,不要隨便動彆人的東西嗎?!”
“……我沒有父母。”
最後那五個字,在他的腦子裡來回盤旋,消散不去。
現在回想起來,他說的那句話,委實有點……過分了。
雖說前提是他並不知道她是孤兒,純屬生氣時的無心之語,但看她當時的表情和語氣,似乎也有些隱忍的受傷。
唉,如果她真是孤兒,聽到那樣的話,又怎麼可能不難受呢?
要是現在推開門見到她,他該怎麼辦?
道歉嗎?
可光一句乾巴巴的“對不起”,應該不太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