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危沒回答。
他隻是溫和散漫地笑了下,然後道:“我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他其實沒什麼事,但確實不想再在這呆下去,今晚也不知為何,他不太舒服,總感覺心底像壓了一簇火,燒得他焦躁得很,哪怕席間並不吵鬨,他耳邊幾乎聽不到太多噪聲,甚至傳訊符也很安靜,沒人找他沒人煩他,
可那種焦躁感卻沒有消減。
他根本坐不住,於是破天荒地提前離席,往怨鬼給他分配的院子走。
回到院子裡的時候,臥房的燈開著,屋裡似乎有人。
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走到門口,然後直接推開了門。
*
因為怕賀蘭危突然回來,
謝延玉每翻完一個箱篋,都會把裡麵的行李拿出來整理好,做出一副真的在灑掃整理的樣子。
這樣做勝在穩妥,卻很耗時間,聽見身後推門聲的時候,還剩兩個箱篋沒翻。
但她還是停下了動作,回頭看,就見是賀蘭危回來了。
她此行跟過來,原本也打算著找機會走一點和他的劇情,現在見到他,她有意亮明身份,問一問他為何要單方麵解除和她的好友關係,是否是她哪裡讓他不高興了。
畢竟他這條劇情線還有很多沒走完,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
隻不過她還有些拿不準,
究竟是現在亮明身份,還是等她翻完剩下兩個箱篋,偷到令牌後再亮明。
不過不管怎麼樣,見到他都是要先行禮的。
於是她微微俯身,道:“見過公子。”
她易了容,也靠服藥暫時調整了聲線,
所以不管從臉還是聲音,都很難認出她是謝延玉。
賀蘭危聞言,看了她一眼。
他其實很少反感什麼,
但他確實不太喜歡有侍女近身伺候,平時甚至不讓侍女進他的臥房,
眼下看見這陌生侍女在房間裡,他有些不悅,知道她在灑掃房間,於是想問她還要打掃多久。
然而還不等他出聲,
袖中的傳訊符突然有一陣靈力波動。
賀蘭危頓了下,
門沒關,冷風從外麵吹進來,但這冷風一吹,怎麼好像把先前那種焦躁感吹得更旺盛了些,
他取出傳訊符,指尖有點微妙的酸意,心裡好像生出一點隱秘的期待。
然後他指尖在符上點了點。
下一秒,
新收的訊息映入眼簾。
是剛才和他搭話的謝家小輩發來的,問他剛才究竟是發現了什麼怨鬼的不對勁之處,還是心情不好故意嚇他,他發了很長一段話,但是賀蘭危沒繼續往下看了,視線在傳訊符最底部停了一瞬——
傳訊符的最底部,
是謝延玉和他的對話框。
對話框裡,訊息還停留在好幾天之前他和她說的那句「謝小姐不若改天再登門」上,
他單方麵解除了好友關係,很快又單方麵恢複了好友關係,
但她始終沒有回複。
甚至他離開了謝家,行李全都帶走了,她也沒發來訊息問一句。
她是不在意,還是根本沒發現他已經走了?
像是那股被刻意忽視、刻意壓住的火突然燒起來,
他突然點開和她的對話框——
既然以後都不準備再有瓜葛,那還留著傳訊符好友乾什麼?
她這樣的身份,本就不該有他的聯係方式。
他臉色冷冷的,好像將平時溫和散漫的皮囊剝離開了,指尖點了下,再一次解除了和她的好友關係,
抬起眼,又看見屋子裡還有個侍女,
他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也不再等她打掃完,冷淡遷怒: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