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隻是默默無聲的,是負氣的,最後索性不擦了,也不憋著了。
她像個孩子那樣,像個幼獸那樣,哽咽哭嚎。
哪怕曾經在將軍府後院的幼年時代,因為知道自己爹常年不在府中,知道自己和娘不得主母李氏歡喜。
又怕娘親擔心,即便她病了摔了,真的痛,真的難受得想哭,她也會拚命忍住。
便是實在忍不了了,在娘親麵前她也會克製自己,哭也已經不是普通小孩那樣毫無顧忌的放肆大哭。
除了讓娘親擔心心疼,她哭又有什麽意義呢?
哭給誰看呢?
後來她更不哭了,可是師父總試圖把她逗哭。為了磨練她的身體和醫術,給她設定的很多課業都超出人的極限。
便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是可能哭的。
當她幾乎覺得自己要死了時,自己那個無良師父出現了,他會笑眯眯的瞧熱鬧,“徒兒,你哭一哭,為師就救你出來。”
她不!
後來,當她學了一些本事後,反倒學乖了,每當發現要被整被收拾前,自己反而會主動假哭一哭。
師父會看著她,百無聊賴的嘖一聲,評論兩個字,‘無趣’。
她心底很不服氣,她都‘彩衣娛親’了,他還有什麽不滿啊。她現在才明白,師父雖然不良,但其實他是個好師父。
他隻是在教她,可以隨心所欲,做最真實的自己……
想到這裏,百裏緋月心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窒痛。
師父……師父也不要她了。
他毫無留戀的拋棄了這個塵世,包括她。
而長孫無極……
其實,不用別人說,她心底深處一直是明白的,師父的死並不能怪他。即便他真的算計了師父,即便他的確有置師父死地的心。
稍微冷靜下來後就能想過來,那是師父自己的選擇,是他自己覺得人間無趣了。
可是她控製不住,她不願意承認是師父自己毫不留念拋下世間一切的。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拋棄那個徒弟,她不願意。
畢竟,她作為徒弟,她其實還算乖的……
她不止作為徒弟乖,她為人子女,為人親朋,為人母,她雖然不能做到最好,但她一直在往自己能做好一些那方麵學習。
她隻是不會為人妻……
長孫無極終於厭了,不招惹她了,也屬人之常情……
呸!!
人之常情個屁!
她不會為人妻,他就會為人夫了?
她和他半斤八兩,誰也別嫌棄誰!
不過,都不重要了!
她也要走,他不再見她了,她也不會再讓他看見!
百裏緋月負氣的起身,這次沒再跌倒,但這平素繁花似錦讓她覺得挺好看的院子此刻好似處處和她作對。
繁茂的花枝能很容易勾住她衣衫,地上鋪路的普通鵝卵石也變得分外咯腳。
她哪兒哪兒不順,‘唰’的手腕上的鐲子變成兵器,刷刷刷就是好幾下對那些花樹一通胡亂的砍。
荒漠般的夜裏,落英繽紛簌簌而下。
這一用力使勁,受傷的雙臂再度浸出血色。
她無視那鑽心蝕骨的痛,冷聲重複,“我不稀罕了,長孫無極。”
繽紛落盡,一銀發墨袍的男人立於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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