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輕魚得到謝沉淵的認可之後她才終於敢稍微放鬆,這一放鬆下來就感覺到了手上的疼痛與膝蓋處陣陣刺骨的冷寒。
三日的長跪於雨水的入侵,令她體內滲了太多濕寒,很有可能留下隱疾——老寒腿。
丞相府的醫師看見給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好在她以前身子養得不錯,年紀又小,從現在起開始調理還來得及。
醫師給她處理完手上的傷,又給她腿上紮了幾針,她感覺好多了。對方最後開了幾副藥,又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兩人走出相府好幾條街了,怡翠才敢小聲自責:“小姐……都怪我,若非我亂說話,你也不用遭這種罪。”
怡翠是薑輕魚五年前在山匪手底下救下來的,那時山匪屠了她們整個村子,老的男的全殺了,隻留下村裡有姿色的女孩關起來一個一個折磨。
其他女孩有的被折磨到死,有的受不了自儘……最後隻剩下怡翠一個人還活著。
若非與家人一起出遊的薑輕魚發現並求薑侍郎救人,她指不定早就死了無數次。
小姐不僅沒有嫌棄她臟,還把她留在身邊,兩人表麵雖是主仆關係,實際上比姐妹還親。
何況……她早已把小姐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人,如今小姐卻因她受傷,她心裡一萬個過不去。
薑輕魚搖搖頭道:“即使你沒犯錯,謝沉淵也有無數個理由試探我。”
怡翠愕然:“試探?可您不是已經跪了三日嗎?”
薑輕魚眼中一眯,將徐有福的提醒告訴了怡翠,也將自己的猜測說出,最後得出結論:
“長跪三日誰都能做,從入丞相府開始才是真正的試探,徐公字字句句都在說……相爺不與蠢貨商量。”
怡翠這才倒吸一口冷氣,還好她當時沒有衝動把那些押她的家仆全打了,不然真拖累了!
不過……
怡翠看向薑輕魚,明明小姐臉上什麼都沒變,還是那樣美麗。
但她總感覺小姐有哪裡不一樣了。
好像一夜之間變得又聰慧,又縝密,變得更加讓她崇拜了。
這時,薑輕魚小臉緊繃,語氣凝重:
“怡翠,從今往後的每一步,我們都要步步小心……或許很多事情我沒辦法跟你們說清楚,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了保護大家……保護我們這個小家。”
“是,小姐,無論小姐做什麼……怡翠永遠願意為您赴湯蹈火。”
一主一仆走在青苔石路上,雨聲仍然淅淅瀝瀝,借著萬家燈火的照明,漸漸向著回家的路走去。
走錯一步,萬劫不複。
兩人回到薑府時夜幕降臨,薑府府邸不小,從入門到花園再到各個房間,不說華麗但都被照顧的極為溫馨漂亮,很多地方還有她跟幾位哥哥童年留下的痕跡。
薑府是京城裡為數不多有著煙火氣的府邸。
這一切都多虧了薑家獨一無二的內部構造。
家主薑彙,朝廷正三品的禮部侍郎不必多說。
主母楊罄,嫁給薑彙之前便是隔壁縣城有名的官家小姐,美商極高,即使嫁人之後也活得十分精致,府內各方各麵都打理的不錯。
長子經商,老二當兵,老三不學無術整日整日的下落不明,家裡的三個男丁沒有一個能子承父業,對做官更是沒有半點興趣,氣得薑彙這個當爹的好幾次鬨上吊。
上吊吧,但因為長的矮,跳不上圈子裡,所以幾次都沒成,反而摔了骨折。
薑輕魚合理懷疑當時其實就是她爹找借口不去上朝,罷工擺爛兩天。
反正,薑家的內部構造說好聽點是百花齊放,說難聽點就是——成分複雜,啥都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