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一個怎樣的人?
薑輕魚曾在刑場上,一家人被架在虎頭鍘上時看見過,那是大幽最尊貴的人,擁有著世間所有人都無法忤逆的權勢,舉手投足便能隨意主宰任何人的生死。
“殺。”
他嘴裡吐出這麼一個字,手中的令旗隨手一扔,隨之懸在他們脖子上的鍘刀陸續落下。
她親眼看著父親,母親,哥哥們的腦袋被砍下,滾落在地上。
然後輪到自己。
她之後還有許多念的出名字,念不出名字的親戚。
叛國,通敵,都是滅九族的大罪。
其實那不太疼,因為還來不及意識到疼痛,人就死了。
隻是刑場上親人們的哭喊求饒,底下人的唾罵羞辱,以及那足以烙印在所有人腦海裡的殘忍畫麵。
讓薑輕魚反複陷入夢魘。
讓她畏懼那個隻見過一麵就能足以主宰她們全家生死的男人。
每每想起,她都能從靈魂深處感覺到顫栗。
而現在,薑輕魚坐著覲見的行車,車裡搖搖晃晃,父親又是緊張又是恐慌:“你說的都是實話?隻是因為你在太學表現優異,陛下就召你前來覲見?”
他們全家都快嚇死了。
吃完下午飯本該好好休息準備入睡,結果屋外傳來一太監擱那兒扯著嗓子喊:
“聖旨到——!”
嚇得上一秒還悠哉悠哉逗媳婦的薑彙一個緊張,差點把整個拳頭都塞進媳婦嘴裡了。
他以為自己犯什麼事了,還是說死期到的那麼快。
結果是陛下要召見輕魚。
那這不更可怕?!
他家女兒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兒跑跑那兒跳跳的,家裡人都見不著幾次麵,莫名其妙被召見。
嚇得全家都心驚肉跳。
他不放心才順路陪同。
薑輕魚摸著他手安慰他:“爹!我都已經說了十次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沒犯事兒。”
“若真還要挑一個原因……或許是因為我寫的法令與政論實在太出色,一個不慎讓祭酒收我為徒,祭酒大人又恰恰是帝師,帝師對我的想法極為欣賞,才把我的法令與政論送到了陛下麵前。”
“此次陛下召見我來,大抵也是為了這件事。”
這些話說出來,薑彙已經開始呆滯起來了。
“等等等等——”
“你說什麼?帝師收你為徒?!”
“陛下是因為你在太學考測裡寫的政論與法令太出色才召你來?!”
薑輕魚重重點頭:“嗯呢!”
薑彙整個人如遭雷擊,許久都沒說一句話,就連眼睛都忘記了眨。
而後,他反射弧極長的在一段時間之後一驚一乍。
“啊?!”
“你……你你你……那你現在豈……豈不是陛下的師妹?”
薑輕魚一笑置之。
薑彙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的躺了下去,不敢置信的喃喃起來。
這對嗎?
這能對嗎?
他女兒才十五歲,十六歲的生日都還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