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其見,更幸其你,若有來世你我平安,為師定教你成為一朝女官,造福百姓。
日後清明,若是無人替我燒紙,還請魚兒以女兒身份,替我在閻王麵前求個情。
師父陳書世。
薑輕魚捏著這封信,哭的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她從未想過今早那匆匆一見,竟是最後一麵。
師父替她鋪了路,也給她留了退路,他早已預見自己的死亡,因此一直在等她拜訪……
她若是早些多敬一壺茶,是否就多得一份時光?
薑輕魚攥緊信件,淚水打濕了一個角落。
一旁的霍不棄想要上去扶著她。
卻見一位頭戴白銀惡鬼麵具的黑衣男子走來,拉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入懷中,輕拍她後背讓她靠緊。
薑輕魚哽咽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字未說,隻是脆弱時得到依靠,整個腦袋都撲在了謝沉淵的胸懷。
她無力的哭著。
謝沉淵安撫他:
“日後還有我,我都陪著你。”
霍不棄不敢置信想上前,兩人的世界仿佛不容許任何人插足一般,薑輕魚主動擁抱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向前的力氣。
他最後低下頭,握緊拳頭全身都在輕顫抖。
……
帝師之死,一夜之間全城皆知。
據說他留下了遺囑,是自覺年歲已高,疾病纏身,不忍痛苦才甘心死亡。
陛下宅心仁厚,給了他最風光的葬禮。
帝師生前做了半輩子的官,是遠近聞名的賢官,送葬者自四麵八方來,滿城皆白。
他無兒無女,隻有皇帝和薑輕魚兩位弟子,一國不可一日無君,於是薑輕魚一人為他披麻戴孝,在墓前跪了一晚,也拜了一晚。
無數人都認識了薑輕魚。
陛下更是在守靈的第三日,發布一張聖旨:
朕師已死,朕心甚哀,朕與帝師情同父子,與師妹亦如兄妹。
追封帝師“陳書世”為國公,賜其諡號“善賢”,師妹薑輕魚及笄後進為大幽異姓公主,欽此。
薑輕魚跪在棺材前,也跪在了聖旨前。
她內心沒有半分喜悅,隻覺這份地位沉重無比:
“民女薑輕魚,接旨。”
第四天,帝師下葬了。
來往無數人,薑輕魚是唯一一位從頭至尾從未離開過的人。
當她看見棺材被埋上,墓碑被插上的一瞬間。
她終於落下了一滴淚。
“師父……”
“您不是跳板。”
“每年清明,我都來看您。”
他用最後一程送她一程,她也送他最後一程。
她手裡還是攥著那聖旨。
她深知,那不是恩賜,那是詛咒。
背後響起男人沉穩的聲音:
“回府吧,你有話對我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