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輕魚收起請帖,退還回去:“陛下,秦王殿下盛情難卻,隻是輕魚近況你也知曉,而北縣路途遙遠……隻怕輕魚不能赴約。”
可剛等她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一道極為威嚴的雙眼注視在了她身上。
那雙眼睛裡的愉悅肉眼可見的褪去,目光變得極為深邃,竟看不透他的情緒。
無形的力量似是千斤壓頂,就這麼突然的降臨在薑輕魚的後背,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那位好說話的皇帝變了一副麵孔,讓薑輕魚錯覺天都陰沉了不少。
永和帝:
“子爵,朕希望你好好考慮這件事。”
“近幾年,大易與日不落城對大幽虎視眈眈,此番輪番連續進攻我大幽,敵方似乎對我方情報了如指掌,若非子爵前段時間挺身而出出謀劃策,大幽恐怕要淪陷幾地。”
“可朕越發好奇,為何子爵會對敵人了如指掌?對我方更是一清二楚……就連朕都不知道的北縣軍情都如此了解,朕一開口,北縣幾千兵力說出就出,規模都快要趕上中央軍了。”
“朕很好奇,子爵你為何什麼都了如指掌,難道就因為……你是負責與大易,日不落城外交事務的禮部侍郎之女?”
大幽國內十三郡,七十四縣綜合下來,全國兵力總共有二十萬左右。
中央軍的軍力獨占三萬,但行軍打仗不可能一股腦就把所有底牌交了出去。
譬如中央軍三萬軍力,初步隻出八千軍力。
換做其他郡,一次能出兩千人就極為不錯,可上一次作戰……秦北郡一個郡就支出去六千兵力。
也就證明……秦北郡背後的兵力,少說一萬以上。
根據大幽的律法,這明顯已經算是暗養私兵、
養私兵,這是謀反的大罪,隻要定罪,秦王必死無疑。
陛下原本可能可以查出來,可薑輕魚的出現卻算是打草驚蛇,讓對方出兵的同時又有足夠的時間轉移兵力,讓陛下獲得削弱對方戰力的機會的同時……還讓秦王的秘密被揭穿。
陛下原本還要恐慌秦王破罐子破摔,所以才視而不見。
薑輕魚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他清楚薑輕魚忌憚什麼,需要什麼……於是允諾了薑家的清白,承諾了薑輕魚權利與地位。
可薑輕魚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陛下遞給她的這一顆果實,飽含劇毒!
因為薑輕魚手上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她父親是無辜的。
隻是因為謀反沒有爆發,陛下無需表態殺人,並且成功將秦王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但……隻要陛下想要追究,薑家仍然必死無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薑輕魚一直被勝利的果實蒙蔽了,即使是深知陛下對自己產生懷疑,也萬萬沒想過這是陛下早就布的一個死局!
他知道秦王圖謀不軌,也知道她爹是被誣陷的。
可那又如何?
清白,真相……那不是帝王需要考慮的。
承諾?他允了薑家當下的清白,可那也隻是他允諾的……隻要他想,這張牌永遠是按死薑輕魚的底牌!
這一刻,薑輕魚的整張臉都發白了。
而陛下還是那張平易近人的表情,隻是笑中滲著毒,像無數藤蔓攀上了薑輕魚的全身,令她不得動彈,呼吸也隨之麻痹。
他逼她入局,他說:
“薑輕魚,莫非你一直認為……朕就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是朕的子爵,朕要你做一把刀,你就隻能做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