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早就被搬空,但幾位官兵仍然將注意力大量在了剩下一些沒被轉移挪走的東西上,明目張膽的瓜分這丞相府僅剩不多的財產。
即使張燈結彩,被象征性的鋪上了滿屋的紅,也掩藏不了那寒冷入心的寂寥。
空蕩蕩的相府,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人氣。
謝沉淵身邊無人,身上的枷鎖被暫時的解開之後,自己穿上了薑輕魚買來的婚衣。
前世三年相處的記憶曆曆在目,她清楚的記得他身上每一寸肌膚,因此這身衣裳儘管沒有那麼珍貴,卻也獨一無二的合身。
仍然讓謝沉淵如視珍寶,在穿上之前放在鼻子前輕輕的聞了一下。
她記得我,這便是世界上最好的婚衣。
他與薑輕魚一樣,其實在愛上對方之前,他們都從未將婚姻考慮進自己的人生規劃當中。
他們能做的自始至終隻有一件事,仇恨,仇恨,仇恨。
而到現在他已經無力仇恨之後,褪下了疲乏的外殼之後,竟不覺得清冷可怕,反而心中多了一份溫暖。
這溫暖的暖意令他感覺到安心,全身上下的所有筋脈都如置溫泉,輕鬆……舒坦。
他竟生出若是一切都停留在當下,不再往前該多好的可怕想法。
他的腦袋埋在這婚衣中:“小魚兒,我們要成婚了。”
可惜,冷水很快就潑了下來,不給他半分停留下來享受這“休閒”的時間。
“謝相,彆磨蹭了。”
這聲音很冷,甚至說出“謝相”兩個字的時候還有一些戲謔嘲諷。
謝相?謝相,哈哈,曾經多麼遙不可及的一個人,被譽為大幽的救星,如今也不過隻是一個階下囚,連他們這種小角色都能隨意的羞辱,貶低。
他們若是願意,就是一腳踩在他後背,他腦袋上他也不能說什麼。
現在喊他一聲謝相,可誰還把他當丞相?
不過是大幽最低賤,連畜生都不如的囚犯罷了。
謝沉淵冷著臉,又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麵具。
那官兵看了一眼笑道:“謝相,你這麵具看著倒是不錯啊,值不少錢吧?”
他聲音貪婪,手伸過去的一瞬間,周圍竟生出無形的火焰直接將此人焚燒成乾,在片刻的痛苦聲之後,他一命嗚呼。
謝沉淵道:“這不是你們能碰的東西,雖說我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可殺你們幾個……想必也不會受到更多的責難。”
他說這話不假,於是心中囂張的官兵們又隻能乖乖忍下這口氣,憋屈的看向他。
是的,如今的局勢,謝沉淵不能死。
他現在地位再低賤,也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很快,謝沉淵換上了自己的婚服,重新戴上了手銬腳銬。
他平靜道:“走吧。”
而後他站起身子,朝著外麵走去。
鐵鏈每走一步,都會碰撞發出沉重而又難聽的金屬聲響。
外麵有一群仇恨他這個“滅國罪臣”的大幽百姓,他們醞釀著世間最惡毒的羞辱與詛咒。
可這一切都在此刻顯得不重要了。
因為他要去迎接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