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將士們憤怒的,想要將射箭之人千刀萬剮。
可他似乎早就做足了準備,早就等著這一時刻,攤開手將一顆毒藥放入了自己的嘴裡,一口就直接含了下去。
他什麼話都沒多說,隻是七竅流血,當場暴斃。
他身上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查不出來。
因為落馬而在沙地上滾了好幾圈的薑輕魚被沙礫劃得全身是傷,尤其是膝蓋險些斷開。
她試圖站起身來,雙腳卻使不上力。
人類肉體的潛力在絕望與崩潰中爆發,她顫巍巍的一瘸一拐朝著霍不棄的麵前走去。
霍不棄胸上插著箭,他已經站不穩了,前後搖晃的,臉上還是燦爛的笑。
“輕魚,你彆急,彆怕,彆動……我過來就好了。”
“你不用動,你剛摔下馬,疼,我過來。”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朝著薑輕魚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箭上淬了毒,毒素蔓延到很快。
他很痛苦,可他還是笑著。
大家都說他笑起來好看,像小狗兒似的。
他就想以這樣最好看的樣子展現給輕魚。
終於,在兩人伸手握住的一瞬間,霍不棄直接癱軟的跪下了
他跪在薑輕魚身邊,看著薑輕魚身上青衣沾血,他心疼道:“沒事吧?”
薑輕魚想說什麼,可眼淚實在是控製不住,喉嚨好像被名為痛苦的一把刀硬生生剜了去,發不出聲音。
她深深啜泣一口:“你早就知道了這個結局?”
信中沒有明確的寫他會為何而死。
可結合眼下,結合一切……她就清楚了。
霍家父子兵,一門雙將。
不敗侯的名頭已經足夠響亮了。
霍毅死後被追封為鎮國公,已經足夠霍不棄一生榮華富貴了。
可霍不棄偏偏要子承父業,上戰場,又偏偏他在戰事方麵是個奇才。
不敗侯這三個字被他傳承了下來。
也被他進一步神化了。
尤其是這一場戰爭……
若勝利。
他會同他父親一樣成為大幽的信仰。
而現在,他不僅勝利,還是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大獲全勝。
霍家的存在會成為超越皇權的存在。
功高震主。
然而殺死他的不是皇權,是忌憚霍家勢力的……大幽內部仍然掌握著權利,害怕格局無法掌控的“人心”。
一門父子兵,亂世皆英雄。
可霍家……隻剩下他一人了啊!
他還未成婚,還未將血脈傳承,如今不過十八不到的年紀……
卻……
卻……!
薑輕魚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眼淚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我早該料到的……我早該知道的才對……”
她泣不成聲,聲音被悲痛吞沒。
霍不棄伸過手來,為她擦了擦眼淚,他道:“是我讓他們瞞著你們的……”
“陛下早已召見我,告誡我此戰絕不可出戰,若失敗……則百廢待興,霍家尚能留下傳承,可若我成了……我的功績將完全不弱於父親。”
“到那時,總有人會要我死。”
“他告誡我好幾次……我也猶豫了許久許久……可最後……國難當頭,我作為父親的孩子,我承載著不敗侯這個名字,我又怎能猶豫呢?”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他也退縮過,猶豫過,想要認命,就此成為一個讓所有人放心的紈絝,就此讓霍家暫時沉寂下去。
可他放不下。
他放不下這大幽的百姓。
放不下親友的平安。
放不下……她。
他也曾奢望過用儘手段讓自己活下去,也曾想過要不要告訴薑輕魚,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