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石碑前,那些憂鬱的野花,不知為何卻總是那麽憂鬱而又茂盛的生長著。我想沒有淚雨的灌溉,這些憂鬱的種子絕不能開出這麽明豔的有些憂傷的花來。
蘇芩的心中已經是滿地的墳墓,而歐陽鵬的心中卻滿是待放的愛的花苞,等待著燦爛的陽光,開出最美的花朵。
“阿……芩……”歐陽鵬顧不得理會那些多事的女生,隻顧著喊自己的。
連續幾聲的喊叫,仍舊不見蘇芩的身影,歐陽鵬恍然之間明白了什麽,他癡癡的看著蘇芩所在寢室的窗口。他仿佛看到了什麽,是的。他看到了,看到了蘇芩因為傷心而滴落下來的淚,濕了雙眸,濕了書本。
他仿佛也看到了,看到了蘇芩的那烏雲密布的內心中,枯藤老樹昏鴉,滿地憂鬱的野花叢中,一座座墳墓清晰可辨。
歐陽鵬心痛了,是為一直被自己冷落的蘇芩心痛!歐陽鵬後悔了,是為一直沒能夠發出愛的信息,寄出愛的郵件而後悔。
歐陽鵬看著蘇芩所在寢室的窗口,看著那些隨風飄舞的衣襪,此刻才明白,原來它們是在和自己揮手告別,此刻就是燦爛的天空,在歐陽鵬的眼中也都蒙上了可憎的麵孔。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在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淚痕,歐陽鵬沒去理會這由後悔和心痛凝聚而成的淚水,任由它肆虐逞凶。
“阿芩,對不起……”歐陽鵬把自己所有的抱歉和內疚,寄托在自己嗓音裏,用盡了全力喊了出來。
聲音雖然在發顫,但是在所有的人聽來,都是一支動聽、感人的樂曲。原本沸騰熱鬧的宿舍樓,此時變得鴉雀無聲,那些不一的笑臉,此時換上了統一的臉色——惋惜。
歐陽鵬低下頭看了看手中那依然嬌豔的花朵,心中即使有千萬個不舍,也無濟於事,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花兒隻屬於燦爛的陽光。
歐陽鵬蹲下身來,將花兒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好像那束花就是他一不小心就會打碎的夢一樣。
放下花兒,也放下了一切。從此,也就不會再擔心心中的那份後悔、那份心痛會繼續發芽、生長、開花,最後結出讓他永遠都償還不了的負債的果實。
放下那束鮮花後,歐陽鵬在所有不相關的人的目送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不忍心再求他原諒,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可原諒!
轉眼間三年過去了,歐陽鵬也想到過。也許偶然的機會會讓他再遇見蘇芩,隻是沒想到的是在混亂的人群中,會在火車站碰到她。
雖然這次偶然碰麵,他們除了說了些與身份相符的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甚至在他們彼此的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相愛的證據,這樣的結果也許是彼此最想看到的吧。
其實她跟他一樣,害怕對方因為自己而背負起情感債務!
歐陽鵬將回憶丟在身後,找到電話亭,撥通表舅家的電話。在和父母一番的互相問候之後,挎上包,買了份報紙,等候在候車室,埋頭看起報來。
“還記得我嗎?”埋頭看報的歐陽鵬,聽到有人問在跟自己說話時,一雙女士的腳,出現在他的眼前。
歐陽鵬收起報紙,抬頭看了看這雙腳的主人。超出他的意料,蘇芩穿著一身工作服,很顯然她是剛剛下班,站在自己的跟前,臉上滿是微笑的看著自己。
歐陽鵬忙起身招呼她坐下來後說:“哦,當然記得,我們是三年的老同學嗎!”
“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女士又說。
“怎麽會,我就是忘記自己也不會忘記你!”歐陽鵬本來是在開玩笑,而這句話玩笑的因素不夠明顯,為了不造成蘇芩誤解,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誰讓我們是三年的同桌呢!”
蘇芩沒有再說什麽,兩人又恢複到初見時的習慣性沉默。
“這裏的人都在往東部撤離,你怎麽還在這裏?”歐陽鵬覺得自己應該主動,於是再一次的首先打破沉默,找到話題問。
“我跟這家運輸公司簽訂了三年的合同,公司不撤我就不能走。”蘇芩沉吟了一下接著說:“再說了,如果我們車隊人員都撤了,這個地區的運輸也就癱瘓了!”
“那要多加小心,這個地區不在軍方保護的範圍內,還是盡早的撤出比較好!”歐陽鵬的關心並不是多餘的,這個地區軍方已經放棄,全部的人口在盡全力的往後撤,隻有後撤到隔離牆內才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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