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邵輕宴回想起,那天下午的梧桐大道,應該是黎粲第一次主動喊起他的名字。
在那之前,他對黎粲的印象其實並不深。
無非是一個長的好看,家裡又有錢的小公主,總是噙著一雙冷漠的眼神看著彆人,高高在上,不染塵埃。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除了那一頓飯,還有那一盤幼稚的跳棋,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有交集。
但是她叫住了他。
他摁緊自行車的刹車,回頭看她。
少女姣好的麵龐暴露在冬天的冷風當中,鼻子被吹的通紅,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好像越過了千萬重山水在看他。
邵輕宴心裡猛然被刺了一下,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怪異的情境。
當然,他也不知道,黎粲為什麼突然會叫住自己。
他們有什麼交情嗎?
好像沒有。
他停在路邊的梧桐樹底下,看著她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們之間,現在還不是剛剛好可以講話的距離。
但是黎粲叫完他的名字之後,好像就沒有了想要走上前來的打算。
她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邵輕宴乾脆也坐在自行車墊上,單腳點地,回望著她,一動不動。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說話,誰都不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
好像在暗暗地較勁。
但其實邵輕宴也不知道,自己和這種生來就站在金字塔尖的小公主,有什麼好較勁的。
“巧啊。”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繼續沿著這條梧桐路騎行的時候,黎粲終於先忍受不住這樣的風吹,上前來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沉寂。
原來她真的是在喊他。
“嗯,巧。”
邵輕宴隻能留在原地,一板一眼地回她。
“……”
黎粲看了眼他的自行車,又主動先問:“你這是要去哪裡?”
“家教。”
“哦。”
她抬頭看了看前方。
“但這不是去陶景然家的方向。”
“我去彆人家家教。”
“哦……”
黎粲有些沒話說了。
林嘉佳說的不錯,悶葫蘆就是個悶葫蘆,能夠忍受住悶葫蘆的,都是非一般的人才。
“我今天跟同學出來聚會。”
她雙手搭在大衣的口袋裡,繼續自己找著話題。
邵輕宴隻是看著她,沒有再回她的話。
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回什麼。
黎粲又說:
“但是我不想跟她們再待下去了……”
“我現在一個人在大街上,不知道該去哪裡……”
“你要去家教,載我一程吧。”
邵輕宴眨了下眼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蹙起向來冷硬的眉鋒,又看了看黎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