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br黃銅油燈雙眼瞪大,有些驚恐的說道:“又多了個邪道人,這十萬大山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br觀主雖然瘋了,但好歹陳黃皮是能製住他老人家的。/br隻要陳黃皮還活著。/br它黃二頂多被啃出幾個牙印,也傷不到根骨。/br可那個邪道人。/br這玩意居然是一段關於觀主的記憶畫麵變成的。/br而且,它守著陳黃皮意識進入狐狸山神記憶的這一陣,確實沒有發現邪道人。/br陳黃皮認真的糾正道:“是邪道人,它不是我師父,它是邪異,它還帶走了我一滴血,我必須要搶回來。”/br“要搶你去搶,反正我不去。”/br黃銅油燈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況且以你現在的實力,對付一些金丹修士雖然沒話說,可它是邪異,你恐怕鬥不過它。”/br陳黃皮說:“它受了重創,你我聯手……”/br“不不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br黃銅油燈捂著腦袋說:“況且,邪道人頂著觀主的樣貌,我一看到它就心裡虛了七分,你帶上我隻是拖累。”/br此話一出。/br陳黃皮頓時氣不打一出來。/br“黃二,你怎麼這般懦弱!這般廢物,”/br“我黃二就是這樣的,那幾個神明倒是不懦弱也不廢物,灰都被觀主給揚了。”/br黃銅油燈苦口婆心的說:“況且我都察覺不到它的蹤跡,不知道上哪找它報仇啊。”/br“可是……”/br陳黃皮皺眉,那個邪道人體內有他的一滴血。/br他能感應到。/br邪道人還在十萬大山裡。/br隻是卻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它往何處遁去了。/br很顯然,邪道人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離開淨仙觀的同時,還一路都在掩藏著那滴血液,防止陳黃皮鎖定它的位置。/br“彆可是了。”/br黃銅油燈打斷道:“你現在腎廟都沒鑄成,六陰神也沒修出來,滿打滿算也就才修煉了一兩天,雖然你本就不同尋常,金丹與你如豬狗般,可到底手段太少,再苟且一段時間再找它報仇不遲。”/br“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你才九歲。”/br“可惡!”/br陳黃皮握緊了拳頭,對著空氣揮了一拳,像是要打爛邪道人那張和藹可親的臉。/br要是自己十歲就好了。/br沒有了九歲的幼稚,成為世俗的少年。/br想殺誰就殺誰!/br“黃二,我會忍耐的,不過你不幫我對付邪道人,那晚上你跟我去一趟藏經閣總行吧?”/br陳黃皮沒有忘記給師父治病的事。/br他要踏入淨仙觀晚上多出來的那些區域。/br“啊……這,這不好吧……”/br“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究竟要怎樣?”/br陳黃皮可沒解除豢狗經。/br要是黃銅油燈不同意,那自己就隻好履行豢主的權利了!/br“哎,那我就隨你去一趟吧。”/br黃銅油燈苦著臉,它剛拒絕陳黃皮邪道人的事,如今確實不好再次拒絕,隻是夜晚淨仙觀多出來的地方,可比白天要可怕的多的多。/br真要進去,它也隻能期望那裡麵的邪異有點眼力勁,不要傷害到觀主的寶貝徒兒了。/br這時,陳黃皮忽然注意到狐狸山神的異樣。/br“黃二,它又怎麼了?”/br“不知道,興許是死了吧。”/br黃銅油燈隨口敷衍了一句。/br它隻在意陳黃皮,隻在意何時離開十萬大山。/br這狐狸山神是死是活關它屁事。/br陳黃皮湊到狐狸山神麵前,用手戳了一下。/br而這一戳。/br就戳出來一個洞。/br哢嚓一聲,狐狸山神的雕像上便滿是裂紋。/br要知道,神明的神像雖然是朽木泥塑。/br可本質上卻堅不可摧。/br如今神像一碰就裂開,顯然是離死不遠了。/br陳黃皮心中明悟:“邪道人是它的一段記憶畫麵異變成的,邪道人跑了,它也就失去了那段記憶,才成了這樣淒慘的模樣。”/br而且邪道人好似最後使了什麼手段。/br將整個記憶畫麵全都炸開了。/br看來狐狸山神是離死不遠了。/br實際上,陳黃皮猜的沒錯,狐狸山神的確失去了那段記憶。/br但真正讓它落到這步田地的卻並非邪道人。/br準確說,是不止邪道人。/br先是白袍老道吸乾了它的香火,然後是陳黃皮識海中的異變一口吞下了它小半神魂,以及邪道人跳出記憶獨立自主。/br當然……/br也少不了陳黃皮手指戳的這一下。/br“黃二,它好像要死了。”/br陳黃皮感覺不到狐狸山神的氣息了,就說道:“要不你給它一滴燈油?給它續續命?”/br“沒用。”/br黃銅油燈意興闌珊的說:“我的燈油能讓神明蛻變,卻救不了神明。”/br陳黃皮說:“那好吧,我看你和金頂天燈長得一樣,還以為你的燈油也有這般妙用呢。”/br“金頂天燈?你怎麼知道黃一的名字?”/br黃銅油燈驚呆了:“你在記憶裡見到它了?”/br陳黃皮說:“原來它叫黃一,我見到它在飛仙圖後麵的世界掛著,它點化了十萬尊神明,它好像比你厲害許多!”/br“放屁!”/br黃銅油燈大罵道:“黃一的路已經走到頭了,而我的路還很長,它拿什麼和我比?”/br“黃一是個沒腦子的,隻知道被人使喚。”/br“它又古板,又沒人性!我哪一點比它差了?”/br“你知道嗎,觀主造它的時候用的是十方無影金,那麼大一塊,到我的時候就隻剩一些邊角料,摻著首山銅敷衍了事,還說什麼夠用了。”/br“就連名字我都得排它後麵!”/br“你說觀主是不是偏心?”/br“是,師父一直偏心。”/br陳黃皮不知道黃二怎麼反應這麼大。/br暗想難道黃二也失心瘋了?/br黃銅油燈越說越激動,說到動情處,不由的嗚嗚落淚,抓住陳黃皮的手說:“它也就趕上了好時候,要是換做我,我一定比它強一萬倍!”/br“陳黃皮,你向來最會說謊,你說對不對?”/br陳黃皮安慰道:“黃二,你比它強,比它厲害,在我心裡,你和師父一樣都是我的親人。”/br這話說的真情實意。/br“還是你好,騙我的時候都這麼用心。”/br黃銅油燈感動無比:“隻要你不讓我幫你對付那個邪道人,以後你哪怕是下地獄,我也陪著你去。”/br“好,我知道啦。”/br陳黃皮敷衍的安慰著黃銅油燈。/br可心裡卻在想,師父不是去摘蔥了嗎,怎麼到現在都沒回來?/br……/br另一邊。/br淨仙觀的山門口。/br陳黃皮心心念念的紫袍老道,此時已經抱著一根人高的蔥,站在這裡有一刻鐘那麼久了。/br在對麵。/br則是一臉蒼白,手腳發軟的湯婆婆。/br兩人四目相對。/br準確的說,是紫袍老道一直在盯著湯婆婆看。/br湯婆婆則心中驚恐。/br不敢有半點動作。/br她是來陪山神的,雖然已經有了赴死的準備。/br可剛踏入山門就撞見紫袍老道,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br偏偏,山神的聯係已經徹底斷了。/br她無論怎麼呼應,都感受不到山神的存在。/br一時間,也就和紫袍老道僵在了這裡。/br這時。/br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br“觀主,你把我從土裡薅出來,不就是要吃我,現在又跟這死老太婆杵在這裡做甚,我都等的不耐煩了,快讓我死吧!”/br說話的是那跟人高的蔥。/br湯婆婆大驚失色。/br她這才看到,不知何時那人高的蔥上居然長了一張人臉的圖案。/br圖案上的嘴巴一張一合。/br聲音也就從中響起。/br“蔥也能說話?”/br“死老太婆,你敢來這破道觀算是你來對了,小心陳黃皮看你年份挺足,肉質挺老,給你剁吧剁吧煲湯給觀主喝,到時候我雖死,卻依舊可以殺殺你的腥氣!”/br那蔥在叫囂。/br湯婆婆更加驚恐了,脫口道:“陳黃皮也在這裡?”/br這淨仙觀究竟是什麼鬼地方。/br有那邪異無比以神明為食的白袍老道,眼下又多了個長得一樣的紫袍老道,就連一根蔥都是邪異,都能口出人言。/br那陳黃皮好像也在這道觀裡。/br而且聽這邪異的意思,陳黃皮好像不似先前那般天真,反而是個長殺人的妖邪。/br“哈哈哈,怕了吧,死老太婆!”/br那蔥又要叫囂,可下一秒,卻被紫袍老道哢嚓一口將其腦袋咬了下來。/br如人血般的汁液頓時流了下來。/br剩下的蔥身則抖了幾下,然後忽地軟趴趴了下來。/br若非是長了個蔥樣。/br湯婆婆都要以為這紫袍老道吃的是活人了。/br哢嚓。/br哢嚓。/br紫袍老道一邊咀嚼著脆嫩多汁的蔥頭,一邊目光古怪的看著湯婆婆。/br那眼神,不像是看一個活人。/br更像是在看一根蔥。/br一邊看,一邊嘀咕道:“黃皮兒說要煮清湯麵吃,可這裡分明有個人,人很好吃,可黃皮兒做的清湯麵更好吃,吃還是不吃呢?”/br“要是吃了,黃皮兒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說我。”/br“他長大了,已經會和我強嘴了。”/br話音剛落。/br紫袍老道便瞬間出現在湯婆婆麵前。/br“你說,我該不該吃了你呢?”/br湯婆婆嚇的不停後退。/br可無論她怎麼後退,紫袍老道都始終站在她麵前,像是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固定了一樣。/br“既然不說話,那就當你默許了吧。”/br……/br“好了黃二,不要哭了。”/br陳黃皮無奈的安慰著黃銅油燈,將其抱在懷中。/br後者嚎啕大哭。/br像是要訴說出這些年心中的怨懟。/br“觀主就是個偏心的,沒瘋的時候是這樣,瘋了以後還是這樣。”/br“明明有很多徒弟,可偏偏最疼愛你,就是瘋了也覺得你最香,最好吃。”/br“可他怎麼對我的?他怎麼不把黃一也分成幾千份?”/br“日後若是讓我逮到機會,我非要把觀主也……也供起來!”/br黃銅油燈話鋒一轉,立馬從陳黃皮懷裡跳了出來。/br然後諂媚謙卑的對著門口說。/br“觀主,您老人家回來了?”/br“師父回來了?”/br陳黃皮看向門口,隻見紫袍老道拖著湯婆婆興奮的走了進來。/br“黃皮兒,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摘根蔥的功夫,為師在山門口又撿了個人,快把刀磨鋒利些,把鍋也燒起來,咱們開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