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br陳黃皮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拎著黃銅油燈。/br整個人不知所措。/br“大師父讓我回去睡覺,可是天都快亮了,萬一出不來怎麼辦?”/br天亮以後,淨仙觀多出來的區域就會消失。/br如果那時都沒有從裡麵出來,就再也出不來了。/br陳黃皮焦急不已。/br他看著手裡的黃銅油燈,趕忙催促道:“黃二,黃二你快醒來,出大事了。”/br然而黃銅油燈卻一動不動。/br“壞了,難道黃二沒有活過來?”/br陳黃皮心裡七上八下。/br而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br索命鬼冷笑道:“你師父把你當小孩哄呢,生死由天定,死就是死,他說能活就能活?陰土的那位都做不到,隻能安排其轉生,此乃天理。”/br“你胡說!”/br陳黃皮不爽的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師父有多厲害,他說是肯定就是!”/br索命鬼道:“我承認,你師父是很詭異,把我啃成了骷髏架,連上一任契主都被他生吞了,可真要論其生死,這人間不可能有比我更懂的存在。”/br陳黃皮道:“你要是懂,那你會變成鬼?”/br“你怎麼不複活?”/br“你很喜歡當骷髏架子嗎?”/br一連三問,直接把索命鬼問的啞口無言。/br它又惱又怒。/br這一任契主,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br上一任契主即便是邪異,也不會如此對它。/br可它又不敢真的發怒。/br因為看陳黃皮那師父的架勢,貌似真的是個護短的。/br要是讓他師父知道了。/br自己恐怕連骷髏架都做不成了。/br要知道,上次那詭異的道人一口將上一任契主吞下的時候,它當時就意識到,這道人極為恐怖,因此想也沒想就縮回了勾魂冊裡。/br勾魂冊內自成一個世界。/br那是黃泉域的一角,不是契主也不是魂魄,任你有通天修為也闖不進去。/br可事實是。/br陳黃皮的師父就是詭異的出現在了黃泉域之中。/br勾魂冊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其存在一樣,任由索命鬼被一口一口啃成了骷髏架。/br直到現在。/br一想起那時的情況,索命鬼都感覺渾身骨頭都在疼。/br“且再等等,等他知道那破燈活不過來,就知道誰對誰錯了。”/br索命鬼冷笑一聲,便不再有任何表現,默默的等著看陳黃皮笑話。/br……/br此時此刻。/br淨仙觀多出來的區域內。/br紫袍老道陰沉著臉,雙目所過之處,黑暗中的一切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br即便是月光照不進來。/br也完全對其沒有絲毫影響。/br紫袍老道來到陳黃皮和黃銅油燈走過的路,也就是那九百九十八步的路的儘頭。/br不一樣的是。/br陳黃皮走的時候,隻有九百九十八步。/br因為那個邪異不在。/br紫袍老道走過來,卻走出了九百九十八步還沒走到頭。/br往前,隻有一步的距離。/br隻要再踏出一步。/br走到九百九十九步,那邪異便會動手,將人拖入另一個未知的地方。/br紫袍老道瞥了一眼腳下,那下方便趴著一個隻有半截身子,上半身腐爛,下半身是肉芽的邪異。/br它生前也是這道觀裡的道人。/br可死後就成了邪異。/br隻是不知道為何,它好像不曾忘記紫袍老道,又好像隻是單純的出於恐懼,死死的盯著紫袍老道,不肯移開目光。/br“滾!”/br紫袍老道吐出一個字。/br然後一腳將那邪異踩成了爛泥,踩進了泥巴裡,然後才一步踏出揚長而去。/br什麼所謂的踩上去會消失,根本就不存在。/br給這邪異一萬個膽子。/br它也不敢動手。/br也就是它沒欺負陳黃皮,紫袍老道才是將它踩成爛泥,給點時間它還會活過來。/br可要是它欺負了陳黃皮。/br那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br魔樹的樹冠很大,大到能擋住紅月,不叫任何一絲月光照射進來。/br它的樹枝在嘩嘩作響。/br顯得極為不安。/br就連魔樹結出的人果們,也一個個噤若寒蟬,全都合上了眼,閉上了嘴,捂住了耳朵,就跟死了一樣。/br嘩啦啦……/br如果陳黃皮此時在。/br他肯定會毫無顧忌的打量著魔樹,那他就能看到,原本遮天蔽日,凶炎滔天,舉手投足之間都要天崩地裂的魔樹,此時正在拚了命一樣將無數根須往土裡延伸。/br它的樹冠也在縮小。/br它的樹枝在往下脫落。/br人果們也紛紛化作灰土。/br它本就是極為可怕的邪異,在淨仙觀多出來的區域待了不知道多少年,這才化作了災禍,成為比黃禍還要更凶一頭的魔樹。/br可現在,它卻在斬斷自己的軀體。/br它的氣息在不停的衰弱。/br可即便如此,它的動作也太晚了。/br紫袍老道站在樹底下,抬起頭冰冷的盯著魔樹的樹冠。/br“就是你,欺負貧道的黃皮兒?”/br魔樹的所有動作全都停下。/br就好像死了一般。/br“把腦袋伸過來!”/br紫袍老道招了招手。/br魔樹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樹冠急速收縮,竟然真的以一個難以想象的弧度俯倒在了紫袍老道的腳下。/br而且連樹冠都變得十分小。/br無比巨大的樹身,樹冠卻小的像是個皮球般。/br反而顯得紫袍老道身材高大偉岸。/br紅月的月光,照進了這多出來的區域。/br但,它不在意。/br因為紫袍老道也不在意。/br紫袍老道說道:“把頭抬起來,對,抬高一點。”/br樹冠移動到紫袍老道胸口。/br他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雙手掐住了魔樹的樹冠,一臉凶狠瘋狂的說道:“黃皮兒忘了,貧道可沒忘,他小時候喜歡種花種樹,央求貧道給他種一顆,貧道就將你種在了道觀裡,可誰曾想才過去幾百年,你就化作了邪異。”/br“貧道不忍他傷心,就將你丟進了這裡。”/br“不是黃皮兒,你早就被貧道弄死了!”/br“可你倒好,你居然敢欺負黃皮兒!”/br紫袍老道每說一句話,神色便變得異常癲狂,身上的道袍也在紫色和白色之間不停變幻。/br可終究是紫色占了上分。/br紫袍老道邪惡無比的獰笑道:“你還想吃了黃皮兒,你好大的膽子,貧道和老二都沒吃上呢,你一顆爛樹就想爭先?”/br“啊啊啊啊啊啊!!!”/br“該殺,該殺!!!”/br說話間,紫袍老道雙手用力,哢嚓一聲就將魔樹的樹冠扭了下來,張開血盆大口嘎嘎吱的啃進了肚子裡。/br咯吱咯吱。/br咀嚼聲響徹四方。/br樹冠很硬,它畢竟是魔樹。/br可紫袍老道的牙齒卻更加鋒利,似乎除了陳黃皮以外,任何東西都會被其嚼成稀巴爛。/br“難吃,拉嗓子!”/br紫袍老道將樹冠整個咽下。/br下一秒,臉色變幻,身上的道袍變成了白色。/br陳黃皮的二師父也出來了。/br白袍老道舔了舔鋒利的牙齒,一步踏出,便來到了藏經閣麵前。/br藏經閣門口的兩隻諦聽之子此時已經嚇傻了。/br它們自從天變以後,就一直陷入了沉睡。/br借著藏經閣的力量,才沒有轉變成邪異,而是成了異類。/br可即便睡的再死,也能隱約感覺到外界的時間流逝。/br觀主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br否則的話,它們自然能感覺到。/br“觀主,您老人家終於想起我們了。”/br“觀主,我們兄弟在此看守藏經閣,兢兢業業,這些年一隻蒼蠅都沒有放進去。”/br金角和銀角兩兄弟從地基上跳下來,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顫抖。/br它們太害怕觀主了。/br而且眼前的觀主,怎麼看都和記憶裡不太一樣。/br衣服從青黑色變成了白色。/br而且身上的氣息也異常詭異,有種說不出的可怖。/br最要命的是。/br金角和銀角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br隻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聞到過。/br不過也就是這個念頭剛落下。/br“你們叫貧道的徒兒三寸丁?”/br白袍老道的話,就解答了金角銀角的疑惑。/br咕嘟……/br隻這一句話。/br就讓金角和銀角癱在了地上。/br“誤會,觀主,這都是誤會。”/br“是啊觀主,您的徒兒,那不就是下一任觀主,等同於您的親兒子,約等於我和銀角的親爹,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叫他三寸丁啊……”/br金角和銀角嚇的牙齒都咬的咯嘣響。/br在它們記憶中,淨仙觀的道人很多。/br可能被觀主稱作徒弟的也就一個。/br徒弟和徒兒可不是一個概念。/br前者隻能口稱師傅,是來學道學藝的。/br後者就不一樣了,口稱師父,師父師父,那可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父子了。/br白袍老道麵色陰沉:“貧道的徒兒何其尊貴,你們兩頭畜生,竟敢認他做爹?”/br“爺爺,應該是爺爺才對!”/br“二弟你閉嘴啊!”/br金角恨不得堵住銀角的嘴,賠笑道:“觀主您彆生氣,我二弟嘴巴賤,您消消氣,您喝茶……不是,您坐……也不是,啊啊啊啊,觀主饒命啊……”/br金角以頭搶地,哀嚎道:“我是真不知道陳黃皮是您徒兒,他身上既沒有升仙令,又沒有彆的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我兄弟遵命看守藏經閣,怎敢放他進去啊……”/br“可你們還是放他進去了。”/br白袍老道歎了口氣,說道:“黃二差點死了,黃皮兒很傷心,一傷心肉質就變差了,貧道的心都要碎了!!!!”/br“觀主,饒命,饒命啊……”/br“饒命?”/br白袍老道冷笑道:“且不說你等有眼無珠,罵貧道的黃皮兒是三寸丁,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他進去的?”/br金角銀角對視一眼。/br金角小聲說:“那……我們不該放他進去?”/br“什麼?這裡是淨仙觀,貧道的徒兒想去哪就去哪,你們敢攔著他?”/br“那……”/br銀角試探著問:“那就放他進去?”/br“放他進去,想死不成?”/br白袍老道瘋魔一樣的張開嘴,一顆顆獠牙交錯,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咯吱聲:“莫說你倆意識清醒,就算是化作了邪異,你們也要口吐人言,見到他就讓他趕緊離開,否則要是被老三發現,他再不可能從這裡出去。”/br說到這……/br一聲咚的鐘聲響起。/br白袍老道麵色一變,看向了一個方向。/br那是這片區域的最深處。/br“桀桀桀,老三!!”/br白袍老道瘋狂大笑:“你出不去,黃皮兒貧道吃定了,你和老大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