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月等人的身子頓時緊繃到了極限。
下一秒。
紫袍老道忽然回頭一笑:“噫,嚇到你們啦,嚇到你們啦。”
說完,就搖搖晃晃,像是個瘋子一樣往淨仙觀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笑。
那笑聲半是瘋癲,半是清醒。
“黃皮兒,為師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怎麼聽,都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小姐……”
“走。”
宋秋月攥緊了衣角,舉步維艱的跟了上去。
這紫袍老道好似和白天時候見到穿白袍時不一樣,沒有那麼瘋狂,也沒有張口就要吃人的惡意,甚至都沒有警告過他們不許離開。
可誰都知道。
恐怕離開這座山,就是他們的死期。
此時,天放大亮。
灼熱的日光驅散了夜間的寒意。
所有修士的心卻如墜冰窟。
好在,現在是白天,神明們已經給許州城內傳信,他們並非沒有生還的可能。
……
陳黃皮隻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
夢裡,他的身體在不停的縮小。
好不容易長大了一點,又眨眼間變成了原來的八歲模樣。
皮膚變得泛黃,身子變得瘦弱。
漸漸地,變得越來越小。
身子都小到掛不上一身破爛的道袍。
甚至於,他還變成了一顆蛋。
蛋很大,有他張開雙臂那麼款,有他胸口那麼高。
蛋身上海有無數金黑色的、花鳥魚蟲般的詭異文字在遊走。
那些文字和五臟煉神法、陰陽合和化神術的文字一模一樣。
隻是,文字流轉遊走的太快。
陳黃皮又困在蛋裡,根本看不清那些文字都寫了什麼。
他試圖破殼而出,可又覺得不對勁。
“我分明是個人,要是從蛋裡鑽出去,豈不是真就成了陳蛋生了!”
陳黃皮心中暗忖:“這噩夢太可怕了!”
“定是師父上次的話駭到了我,讓我做夢都夢到自己在蛋裡,我分明就是個人,那邪異變成了我的本相,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邪異變化出陳黃皮的本相,那是一個還未成型蜷縮在胎盤裡的嬰孩。
和尋常的人沒有任何區彆。
好吧,陳黃皮騙不了自己。
因為包裹著胎盤的那層膜上,分明也有金黑色的文字要形成,隻是他和變異神像同時出手,連教那邪異繼續變化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將其轟成了渣渣。
要是讓它繼續變化下去。
說不定還真就會變成一個蛋。
這麼一想,陳黃皮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怒從心邊起。
頓時看這蛋殼也更加不爽。
劍指一並,便下意識的催動兩腎之間的精氣化作太歲斬魔,破蛋而出。
可他這一動。
卻詭異的發現,精氣蕩然無存。
反倒是一道漆黑如墨,散發著詭異、陰暗、魔性十足的劍氣從指尖冒了出來。
他的腎廟大門已經關上。
可精氣卻並未恢複,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
陳黃皮錯愕萬分:“我的精氣呢?”
五臟煉神法並未提過會有這種變化。
因為那黑煙,本就是從他腎廟裡長出來的,先前隻是偶爾有一絲混在精氣之中,現在則乾脆是完全將精氣取而代之。
也就是說。
如果陳黃皮依舊繼續使用這黑煙。
他體內的腎廟大門很快就會被再次轟開,便如先前那般,意識和肉身出現了延遲。
“修行豈是如此不便之物!精氣是氣,煙氣也是氣!”
陳黃皮這般想,索性對著那蛋殼就轟了上去。
劍氣劈砍上去。
不僅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反倒彈到陳黃皮身上。
“我的劍氣為何變得如此軟綿綿的?”
陳黃皮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又不信邪的斬出一道劍氣,收而不發,隻是用手指那麼一捏,這漆黑的劍氣便化作黑煙散去。
他恍然大悟。
“我的黑煙雖然可怕,可要是完全由它構造成劍氣,反而沒了鋒銳的特性,我並不能取代精氣。”
陳黃皮隻是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門道。
“除去劍法,我也略通拳腳!”
陳黃皮提起拳頭對著蛋殼就是一拳。
他拳出如龍。
隻聽哢嚓一聲。
蛋殼當場被搗出一個洞。
嗚嗚的陰風頓時從那洞裡鑽了進來。
陳黃皮瞪大眼睛,對著洞外看了一眼,小臉頓時煞白一片。
在外麵,無數密密麻麻,毫無生機的眼睛,就像是坍塌的沙堆一樣,沿著那蛋上的洞全都湧了進來。
眨眼間,陳黃皮裡就被眼睛淹沒。
無數眼睛一眨一眨,眼神充斥著濃濃的惡意。
“啊!”
陳黃皮猛地驚醒過來。
他這才看清,自己竟然回到了淨仙觀的大殿之中。
黃銅油燈就懸浮在左側,穿著紫袍的大師父則蹲在右側,則一隻手端著個盤子,另一隻手插進腦袋裡,一邊盯著自己,一邊流著口水。
見陳黃皮醒來,黃銅油燈激動的道:“觀主,他醒了!他醒了!”
“黃二,大師父?”
陳黃皮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個裝滿貢品的盤子就擺在了自己麵前。
“黃皮兒!你醒啦,為師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貢品!”
紫袍老道指著那盤貢品,獻寶似得得意道:“這下知道為師有多疼你了吧,比老二和老三都要疼你!他們壞,為師好!以後不許讓他們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