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州城,老夫自然是最講道理的。”
“不,你不是。”
“放肆!!”
“無礙,無礙。”
王太宇對左右義憤填膺的護衛們擺了擺手。
然後,才好整以暇的問陳黃皮“小娃娃,你說老夫不是,那這許州城內誰才是最講道理的?”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陳黃皮挺起胸膛,驕傲的說道“我來了許州城,那我自然就是最講道理的,你雖然也講道理,但你的道理肯定講不過我。”
“為何?”
“因為你手裡沒有劍。”
陳黃皮提起手中枯樹枝化作的劍,認真的說道“我三師父說了,道理要去劍行,你雖然有道理,但手中無劍,如何劍行?”
“這是歪理。”
王太宇失笑道“彆人怕的是你的劍,而不是認同你的道理。”
“我為何要他們認同我的道理?”
陳黃皮理所當然的道“我的劍是劍行我的道理的,他們若是怕了,那便說明我的道理是對的,他們若是不怕,那也沒關係,我還有一把劍。”
“若是你的道理是錯的呢?”
“那就以我為準。”
聽到這話。
王太宇整個人怔住了。
看著眼前這一臉認真的少年,怎麼看怎麼奇怪。
如此年少,修為不凡。
偏偏還滿嘴歪理,他還有三個師父。
那三位師父究竟是怎麼教的?
好好的一塊璞玉,教的跟邪修似得。
王太宇起了興趣,便道“你是山中野修,不知外界規矩,這普天之下的人和事物,都有規矩約束,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樣,豈不是亂了套了。”
“因此,你這劍行的道理不對。”
“那你倒是說說具體哪不對。”
“自然是……”
王太宇眉頭一皺“自然是……”
“是什麼?”
陳黃皮不屑道“你看,你說我的道理不對,可你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你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傻子這兩個字眼剛落地。
在場的護衛們便再也忍不住了。
一個個紛紛怒視著陳黃皮。
隻是,王太宇卻搖頭道“山中野修,應當還是第一次出門,爾等不要為難他。”
“況且他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王太宇語氣古怪的道“手中有劍,才能劍行道理,手中無劍,便破天也隻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道理需劍行。”
“嗯,劍行……”
王太宇仔細咀嚼著劍行二字,仔細一想,當真是想不出半點毛病,半點破綻出來。
而且越想越覺得妙。
越琢磨,就越覺得對。
道理需踐行。
可更要有劍才行。
若是自己手中有劍,便是陛下當麵,自己也有底氣講道理。
可自己是陛下的走狗。
隻有道理,聽在陛下口中那便是嚶嚶狂吠。
如何踐行自己的道理?
想到這,王太宇不僅捶胸頓足,長歎一聲道“紙上讀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行,我讀了太多聖賢書,知道了太多道理,可到頭來我竟是個傻子。”
陳黃皮道“你知道就好。”
說完,陳黃皮轉身便要離開。
這王太宇是個傻子。
自己才不和傻子玩。
“等等……”
王太宇見陳黃皮要走,趕忙將其叫住“已經午時過半,你家住山中,不回家又在這城中作甚?”
入夜之前若是不離開許州城。
屆時那州城隍化作邪異,想走都走不了。
雖說無親無故。
可王太宇已經沒法救那些百姓了。
而陳黃皮不是許州城人。
王太宇此刻開口催促離開,誰都說不出毛病。
陳黃皮搖頭道“我晚上就回去了,隻是我還有事沒做。”
“什麼事?”
“我師父讓我買香料,但是這城裡的香料太貴了,我買不起。”
“來人,給他一百兩銀子。”
王太宇剛說完,又趕緊改口,指著一名護衛道“左衛郎,你去替他買,各種各樣的都買個一斤回來。”
“是,太傅大人。”
王明道走之前,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陳黃皮。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總覺得眼前這小子有點熟悉。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不一會兒的功夫。
王明道就拎著個人種袋走了過來,將其遞給了陳黃皮“你要的香料都在裡麵,隻需將心神沉入其中,便能將裡麵的東西取出,一並送你了。”
“我不要。”
陳黃皮搖頭道“我雖缺錢,可這是嗟來之食。”
王太宇道“那便打個欠條,以後有錢了再還給老夫。”
“你倒是提醒我了。”
陳黃皮恍然道“拿筆過來,我給你寫個條子。”
便有人遞上紙筆。
陳黃皮刷刷寫完,複又將其遞給了王太宇。
“好了,我要走了。”
“以後有緣再見。”
陳黃皮說著,就拍拍屁股,牽著狐狸山神一溜煙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