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未婚先孕生下的我,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誰。”陸然匆匆說完這一句,就越過他走向扶梯,到跟前時竟然踉蹌了一下,控製不住自己一頭往前栽去!
周靖安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大步過來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陸然心有餘悸的靠著他的胸膛,身上冰冷的溫度讓周靖安眉頭重重蹙起,出口的語氣有些嚴厲,“連走路都不會了嗎?”
陸然被他凶得一愣,小手還揪著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盛著驚恐仰望著他,眼角有些耷拉下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周靖安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緩和了下來,“好了,沒事了,以後要小心點。”
她悶悶地‘哦’了一聲,兩人下樓,到了外麵路上,鄒凱站在車旁,已經打開了後車門,周靖安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掃了眼屏幕,走到一旁接聽。
陸然先上了車,座位中間有一個精美的盒子,因著包裝盒上的lo,陸然一瞬就認出來了。
她悄悄的掀開鞋盒子看了眼,果然是那雙銀色細高跟鞋。
所以,那天她在鞋店他在外麵看到了?而且,中午在西餐廳裡給她和唐芊芊付餐費的那個青衣女子,確實是苗青吧!唐芊芊大概是認錯人了。
陸然為了晚上的拍賣會特意選了一件黑色蕾絲裙,外麵穿的是白色小西裝,腳上搭了一雙米色高跟鞋,卻不如這雙銀色來得更順眼。
她掃了眼鞋碼,是她的碼數。
唐芊芊買走的是店裡的最後一雙,他到底從哪兒弄來的?陸然心裡砰砰跳,這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這麼貴重,她收還是不收呢?
陸然降下車窗看了眼外麵的男人,他臉上烏雲密布,透著掩飾不住的擔心,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好好看著她,彆讓她胡鬨,我馬上就到!”
陸然看了眼上的時間,她也不能耽擱了,拍賣會半個小時後就開始了,她連邀請函都沒,更得提前去。
她推門走下車,周靖安到她跟前說,“我有點急事,讓鄒哥送你過去,好嗎?”
陸然連忙擺手,“不用了,我打車也方便的,楚天酒店離這裡又很近,幾分鐘就能到。”
周靖安是真的著急了,連鞋子都忘記給她就走了。陸然也不好意思提醒他。
車子行到中途,周靖安看到鞋盒才想起這回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楚天酒店今晚拍賣會的邀請卡,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細細的琢磨著。
他遲遲沒有讓調頭回去,鄒凱便繼續往前開著,從視後鏡裡看了眼周靖安,開口道,“顏夏一向囂張驕縱,姿態高冷,打架罵人樣樣在行。夫人性子溫厚,去了隻怕會碰壁吃虧,見不著也是好事。”
周靖安想起小人兒的一雙大眼睛,望著他時,眼神清澈,單純,略帶一絲迷茫。
這樣不諳世事的她,如同一張白紙,他有些擔心會被這個大染缸給染壞,但他也知道,她永遠不會做他籠裡的金絲雀。
“遇到的跌撞多了,人也就長大了。”他把邀請卡放進了鞋盒裡,看了眼鄒凱,淡淡道,“我們不也這樣過來的?”
想起往事,兩人皆陷入了沉默。
三十五分鐘後,車子到達市郊的patche酒吧,鄒凱和周靖安相繼下車。
楊光急得滿頭大汗地跑出來,看他像看到了救星,“少爺,您終於來了。”
“人呢?”周靖安邊走邊問,腳步急促,眉眼凝重。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貴氣。
“三樓vip廳香魂殿,喝醉了,在跳舞呢,我拉都拉不住。”
說話間三人踏進了大廳,夾雜著各種氣味的熱浪撲麵而來,周靖安額角的青筋猛跳了兩下,他咬了咬牙,屏住了呼吸。
鄒凱和楊光知道他潔癖有多嚴重,一左一右走在他兩邊,儘量隔開周圍那些瘋狂搖擺的人群。
走進電梯,周靖安才長長的吸了口氣,到達三樓,大門推開——
一個穿著吊帶熱褲化著妖豔妝容的年輕女孩跟赤著上身的男人貼身大跳著豔舞,一旁還有十幾個男人吹著口哨呐喊起哄,他們落在女孩身上的眼神如狼似虎,泛著毫不掩飾的饑渴光芒。
周靖安若不是素養好,早下令將這裡夷為平地了,他大刀闊斧的步子邊走邊脫衣服,到了那女孩跟前,他揚手將西裝展開,把她團團包裹住。
那些男人們不樂意了,仗著人多紛紛過來搶人,鄒凱赤手空拳的往前麵一站。明明很普通的一個人,但是那張臉不怒自威,帶著一股凜冽的煞氣,湛黑的眼眸輕輕掃了一圈,眾人紛紛軟了腿腳後退,貼著牆根溜出了門外。
懷裡的人兒探出染成紅色的小腦袋,染著醉意的眸子輕輕一晃,絕美的小臉兒綻放出傾城之姿,軟軟糯糯的吐出兩個字,“哥哥……”
瞬間,男人滿腔的怒火化為水一般的溫柔,臉卻依舊板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女子翹起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知道啊,喝酒,跳舞,放縱……就算我弄臟了自己,他也不會在意……”
“你呀!”周靖安氣她不珍惜自己,但更多的是憐惜,他疼著寵著照顧大的小丫頭,為情所困不惜傷害自己,卻疼在他心裡。
他把她抱在懷裡,小臉按在他胸口不允許她露出一星半點。走出酒吧到了外麵,女子裝作透氣的樣子從他西裝下麵探出頭,如水的眼眸望了眼馬路對麵,看到那個拿著攝像機的身影時,紅唇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伸出光溜溜的小胳膊,摟住男人的脖子,小臉在他臉和脖子上來回蹭著,低低哀哀道,“哥哥,他們說你結婚了,是不是連你也不愛我了,夢晚好可憐啊……嗚嗚嗚……”
周靖安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哭,卻還是聽不得,隱忍著沒有把她滿是脂粉味的臉推開,抱她坐進車裡,女子卻不肯從他腿上下來,周靜安皺了下眉,語氣依然寵溺道,“乖,彆鬨了,誰不知道我周靖安最愛的就是你蔣夢晚了。”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小家夥展顏一笑,窩在他懷裡睡了起來,“好困,我要睡了,晚安哥哥,我醒來第一眼就要看到你,拉鉤蓋章……”
閉著眼睛,小手在他懷裡亂摸一通,周靖安無奈的笑了,手指伸過去給她,她握住便不撒手了,下一秒就沉入了夢鄉。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楊光呼出一口氣,“可累死我了,還是少爺你最厲害,嘿嘿。”
周靖安靜靜的看著懷裡睡成小粉豬的人兒,抽出一張濕巾,把她臉上的妝一點點給擦掉,露出她原本白皙剔透的肌膚底子……
華燈初上。
楚天酒店門口立了張展板,顯示這裡有一場慈善拍賣會,門前廣場上陸續停滿了豪華轎車。
當顏夏的保姆車緩緩駛來時,陸然正叼著吸管喝著一杯奶茶,她盯著那車停下來,一位個頭高挑,膚白貌美的女子被人扶著手下車,蹲點的媒體記者和粉絲瞬間將她團團圍住,送花的,提問的,熱鬨非凡。
閃光燈下,顏夏戴著耳塞,麵無表情的跟在助理身後,垂著眼皮盯著路,對外界不理不睬,在酒店保安護送下走進酒店。
陸然皺了下眉,連她身都近不了,看來今晚的工作很難完成了……
穿著白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低著頭走出酒店大堂,上車離去之際,不經意的抬頭看向窗外,沉黑的眸子驟然一亮,小鹿……
“停車。”他低低兩個字,許就立即刹車,下意識看向後座,“楚總……”
卻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路旁台階上站著的女孩兒。
她看著展板,細細的眉頭輕蹙著,五分鐘過去了,一杯奶茶也喝完了,她還是沒有下一步行動……
楚白不由得失笑,許就看他笑,有些目瞪口呆。
下一秒,楚白道,“她大概是想參加拍賣會,你找個合適的由頭帶她進去,適當的時候在暗處出手幫她。”
“啊?哦,好的。”許就片刻不敢遲疑的推門下車,走向陸然,“這位小姐,您好,請問……”
楚白坐在車裡一直看著他們,直到陸然跟著許就走進去,他才兀自開車離去。
拍賣會場已經聚集了不少名流貴人,唐芊芊見到陸然出現時大吃一驚,“你是怎麼進來的?”
陸然晃了晃手裡的號牌,喜不自禁道,“一位姓許的先生,他臨時有事不能參加。”
唐芊芊乾巴巴的笑了笑,“你運氣倒是好。”
陸然掃了眼展台,“你今天有要拍的東西嗎?”
“我哪有錢拍啊。”唐芊芊言語裡不無遺憾道,她看了眼不遠處正在跟一位政客聊天的唐家大小姐唐一心,“我陪我姐來的,她要拍最後壓軸的那架玻璃古箏送給蔣夢晚,作為蔣夢晚的回國見麵禮。”
唐芊芊說著看向陸然,可惜,讓她失望的是,陸然聽到這個名字並沒有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拍賣會開始了,兩人分彆到指定的位置坐下,陸然欣喜的發現,她旁邊就是顏夏。
顏夏正在翻看今晚的拍賣品目錄,似乎沒有中意的,神情有些百無聊賴的,直到最後一頁,她目光驀地一頓,纖長食指輕輕撫摸著上麵的古箏圖片。
拍賣品甚多,古今中外的樂器一應俱全,斷斷續續的叫價進程走得很慢。
陸然把手裡的拍賣說明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後,最後一件壓軸拍賣品終於登場了,顏夏瞬間來了精神,摘掉了耳塞。
司儀在台上介紹,“這架古箏很特彆,麵板和箏碼是桐木,外形和其他結構卻是玻璃,是一家琉璃公司邀請20名工匠,花費整整13個月的時間製成的……起價二百三十萬。”
老實說,作為古箏,它也就是漂亮了點,卻不大實用,這個價格算是天價了。
因為是慈善拍賣。在場懂行的人並不多,所以叫價也十分謹慎。
兩分鐘過去了,才僅僅漲價到四百一十萬。
陸然望向顏夏,她淡然不動,沒有拍下任何東西,也沒有舉一次牌,她肯定不會讓自己白跑一趟吧,所以這架古箏,就是她的目標了!
果然,無人再競價之後,顏夏勢在必得的舉起了牌子,“五百萬。”
幾乎是緊隨其後,後麵傳來一道女聲,“五百一十萬。”
顏夏和陸然同時回頭看去,舉牌的是唐芊芊,唐一心麵帶高雅的微笑,淡淡的回望著顏夏。
顏夏冷嗤一聲,“六百萬。”
唐芊芊繼續跟,“六百一十萬。”
“七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