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把陸然送來的雕像給周靖安看了,儼然,就是照著周靖安的樣子刻出來的。
“靖安,我從來沒想著要瞞你,可是,小鹿並不想現在就要你知道……”楚白神色複雜道,“你和我,小鹿,都是蕭煒明收養的孩子,我們都對小鹿情有獨鐘,在爭奪權力之時,你被蕭煒明破壞了神體,小鹿魂分魄散,我們三個都是轉世而來的,蕭煒明卻隻是被封存了意識和記憶,我用畢生法力將小鹿最後一縷魂魄凝聚,轉世為人,用人的肉身吸取天地之靈氣,收集她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魂魄,一千年來她每轉世一次,我都會跟隨,如今,她的三魂七魄已經歸位,本該是最後一次轉世,可如今,她的神體在蕭煒明那裡,而你的神體,卻已遭到不可逆的破壞,你千年前往世的記憶被蕭煒明封存在汪洋海之中,如今我還沒找到,所以你隻擁有這一世的記憶……”
他講了許多,周靖安聽得一頭霧水,“所以,這血玉雕塑,是陸然給我找的神體?”
“小鹿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是她說這血玉有靈性,而且,裡麵有她注入的血液,你若是擁有了血玉之軀,將不用經曆轉世和生老病死之輪回。”
“那陸然呢?”
“小鹿不願意讓我們三人再因為她而引起無謂犧牲,她想讓我們忘記她,由著她像普通人一樣,自然死亡,不要我們插手,也不要我們再陪著她轉世為人,我也找過蕭煒明,小鹿的神體在他那裡,除非我們願意答應他的條件,他寧肯讓那神體走火入魔,也不願歸還。”
什麼條件,周靖安自然能夠明白,他想了想道,“我會陪她終老。”
“那這血玉,你要嗎?”
“要!”
周靖安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楚白道,“蕭煒明那裡的神體,你打算怎麼做?”
“不要也罷,我沒有之前的記憶,也沒有必要想起,想必,陸然也是這個打算。”過往的羈絆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
“她沒有神體,便要經曆生死輪回。”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找到她的。”
周靖安抬頭,看著楚白,“大哥,這十年,我不會讓,陸然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楚白點頭,“如非必要,我不會再出現,但是下一世,靖安,她是我們的。”
周靖安垂下眼睫,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道,“這血玉,陸然可以很好的融合進入自己身體,但是我,那日試過,並沒有任何反應。”
“這血玉的靈力還不夠。”楚白拈起周靖安脖間的血玉環墜,“它卻是足夠的。”
周靖安一愣,“需要陸然的血?”
“對,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小鹿的血很特殊,這血玉若是被它的血喂養多時,有了靈性,與神體便也差不多了。”
“不行!她的身體太虛弱了!”
“每次不需要取用太多,十年的時間,積少成多。”
周靖安微微搖頭,“我再考慮一下。”
楚白的臉色驀地變了一下,周靖安眯眸,“怎麼了?”
“小鹿的神體,有些失控。”
“你能感應到?”
“是。”
楚白抬手,麵前出現一個類似鏡麵的幻境。
是一個跟陸然長得很像的女人,明明外貌和五官是一樣的。
可,女人臉上化著詭異的濃妝,嘴唇是黑紫色的,眼尾撩起,釋放著妖媚的風情。
她正在暴走,表情有些猙獰,正在大聲的朝蕭煒明怒吼,“不,我不要再等,我現在就要取回她身上屬於我的靈魂,那是我的一部分,她憑什麼要霸占著不給?你若是再阻攔我,我不介意從你屍體上跨過去!”
“淩路,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你要麼讓開,要麼死。”
她嘴唇的顏色更深了,瞳孔擴大,全部被黑色占滿。
像是純潔的東西被黑化。
周靖安問楚白,“這便是走火入魔?”
楚白輕‘嗯’了聲,“是。”
蕭煒明揚手劈在她後頸,她的身體軟軟的歪倒在他身上。
蕭煒明抱起她,溫柔的將她放在床上,他有些無奈的坐在床邊,手指扶著額頭,側頭,視線似乎跟楚白的撞在了一起。
他開口,“你說服陸然接受了嗎?”
楚白回,“她不願意,你留著她吧。”
“她連過去的回憶都要擯棄?”
“沒錯。”
蕭煒明苦澀勾唇,“既然這樣,那我就親手毀了它。”
“隨便你。”
楚白又一揮手,幻境消失,周靖安問,“他打算怎麼做?”
“要麼任由她走火入魔,要麼清除她的記憶,讓她陷入沉睡。”
“毀了記憶也好,起碼,保住了她的神體,將來有一日,陸然也許會接受。”
楚白也是這麼打算的。
周靖安離開時,楚白讓他將血玉帶走,周靖安拒絕了,“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十日後,陸然正在陪伴孩子的時候,接到蕭蕭從美國打來的電話,“姐姐。”
“蕭蕭?”陸然好久不見他,他的聲音跟之前有很大不同,不再是難聽的公鴨嗓,像是成年男人的聲音那般渾厚磁性。
“嗯,你寄給我的玉環我收到了。”
“喜歡嗎?”
“喜歡,這是什麼?很罕見的玉,我從來沒見過紅得這麼純粹的玉。”
“那是血玉,聽說能夠佑人平安。”
“我已經戴上了,很好看,我……”
砰!
一聲巨響,陸然的耳朵震得嗡嗡響,一時之間什麼也聽不到了,耳朵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一顆心,跳得很快,讓她有些不適。
她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壓著耳朵,不支地倒在地上,周靖安抱著藍月從外麵進來,大驚之下放下孩子,飛奔而至,“陸然!”
藍煙和鈴姐兒聽到聲音從廚房跑出來,“怎麼……明珠!”
周靖安抱起陸然放在沙發上,扭頭對藍煙道,“叫尚度來!”
藍煙立即拿起手機聯係人。
鈴姐兒也沒閒著,“婆婆和閣老剛才電話裡說快到了,我問問到哪兒了。”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藍月看到大人個個驚惶失措,嚇哭了,跪在沙發旁,肉乎乎的小手捧著陸然的臉。
陸然聽不到她的聲音,隻是看她口型。
她捏了捏藍月的小臉,“媽咪沒事,媽咪隻是累了,想要睡覺了,你能讓曼文抱著去外麵玩嗎?讓媽咪安靜一下。”
藍月懂事的點頭,“嗯!我聽媽咪的話!”
曼文抱著藍月出去外麵,找兩個小哥哥玩。
陸然捂著耳朵的那隻手移開,手心裡都是血,周靖安臉上血色全無。
藍煙擔心不已,“怎麼,怎麼流血了?”
陸然看了眼自己丟在地上的手機,周靖安撿起來,上麵的最近聯係人是蕭蕭。
陸然抓著他的手急切的說,“安安,立刻聯係白大哥,蕭蕭遇難了,我聽見了槍聲。”
周靖安回撥,那邊無人接聽。
周靖安睨了眼丁嬌,丁嬌立刻聯係楚白。
“是被槍聲震得?”周靖安看了看陸然的耳朵,陸然點頭,“我現在什麼也聽不到,肯定是打中了手機,聲音很響。”
周靖安怔了下,猛地想起,她懂唇語。
“很痛?”
“就那一下很痛,現在不痛,但是還是聽不到。”
“彆急,慢慢會好的。”周靖安這麼說著,心裡卻是一點底都沒有。
陸然捂了捂胸口,“我心跳得特彆快,蕭蕭一定是出事了!”
丁嬌打完電話回來,“楚爺說蕭蕭沒事,讓夫人不要多想。”
她說完望了眼周靖安。
周靖安拍了拍陸然的頭,“大哥不會讓他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陸然心臟的跳動還是很快,不過既然白大哥說沒事,那就應該是沒事了,許是她多想了
尚度和閣老是前後腳趕到的,診斷後發現,陸然的耳朵隻是受到了突然的聲音刺激,鼓膜遭到間接衝擊而導致的外傷性穿孔破裂,破孔麵積不太大,隻要不續發感染,通常會在一個月左右就能自行愈合,不需另外處理。
周靖安聽了閣老的解釋後,提起的心落地,他來到外麵,丁嬌在等著他。
“怎麼回事?”周靖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