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難受。
不僅僅是生理上的,還有心理雙重疼痛。
在沒有外人的浴室裡,她放聲大哭!
她們的十八年啊,終究是親手葬送在他手裡。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她很努力去維係這段婚姻了。
她收起身上的刺,不再倔強,不再桀驁,甚至放棄她的事業。
她變得那麼溫軟,哪怕始終學不會做菜,可她已經學會給他打領帶,熨燙衣服。
他說過的,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他想要個孩子,她拚儘全力也要懷孕。
明明……明明她已經儘力了,為什麼到頭來還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傅謹修本以為傅豔秋又是嚇嚇人,折騰一下,他過去看一眼,說幾句,或者滿足她的要求就好。
可他沒想到這個瘋女人,這次因為對方跟她提分手,她真的割了腕。
當他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從小疼愛的妹妹滿身是血。
他忘記了浴缸裡的孟晚溪。
溫熱的水在一點點涼去,要下個月才開始供暖,他發火將她丟進來的時候,也沒有打開任何取暖設備。
誰也沒料到今晚溫度驟降,外麵的房間裡倒是開了空調,可浴室很冷。
當熱水變成涼水,孟晚溪一部分在水裡,另外一部分裸露在外的身體也早就濕透了。
濕淋淋的禮服黏在身上,就像是寒冰一樣。
原本她隻是有點頭暈,很快她就發起了高燒。
她頭昏腦漲,這幾年的治療,她的身體比常人虛弱,本就感冒的她病上加病。
她凍得全身瑟瑟發抖,拚命掙紮想要取暖。
她可以不管自己的身體,但現在她還有孩子。
孟晚溪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掙紮開,反倒這一用力,後背冷汗直冒。
浴室開著一扇小窗,哪怕隻有一條縫隙,刺骨的寒風吹進來時,更是雪上加霜。
好冷!
她的手腕早就有了紅痕,在她劇烈地掙紮下,甚至開始出現了血色。
孟晚溪漸漸沒有了力氣,她無力看著窗外那飛舞的白雪。
初冬的第一場雪,在燈光下洋洋灑灑飛下來。
她仿佛穿越時間回到了過去。
十五歲那年,她偷偷買了毛線,笨手笨腳給傅謹修織了一條圍巾。
在初雪的那一天,她踮著腳尖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那條圍巾他戴了三年,哪怕都起球變形了,他也沒有扔掉,就放在他的衣櫃裡。
一片雪花隨著風落到她的眼睫上,孟晚溪口中輕喃著:“下雪了啊。”
好冷。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被寒風凍成了一塊冰雕,明明身上在發燒,卻透心涼的冷。
她失去了意識,卻又被凍醒過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傅謹修還沒有回來。
孟晚溪隻覺得喉嚨乾涸,彆說是手腕了,全身都冷得麻木。
明明沒有什麼知覺了,卻又覺得皮膚表層像是布滿了一層細密的刺。
傅謹修,我好疼……
她為數不多的意識想著一件事,她會是第一個被凍死在浴缸裡的人嗎?
死了也好,她真的好累啊。
喝不完的藥,打不完的促排。
她沒有告訴傅謹修,促排針真的好疼啊。
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承受這些痛苦了?
立馬腦中又掠過一個念頭。
不,不能死的。
她虛弱盯著那漆黑的夜幕,像是一隻怪獸吞噬著這個城市。
沒有人知道在某個無人的角落,她快死了。
救命。
誰都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