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交加中,黑衣墨發的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三種顏色。
黑白紅,極端而又驚豔。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孟晚溪抬手給他鼓掌。
傅謹修看到倚在門邊的小女人,沒有化妝,卻膚如白雪,漂亮的不可方物。
她嘴角噙著疏離又客套的微笑:“彈得很好。”
好似對她來說,他不再是和她耳鬢廝磨的丈夫,而是一個陌生人。
孟晚溪盛裝而來,隻為和他告彆。
意識到她的想法,傅謹修心裡更加難受了。
他緩緩起身朝著她走來,關上門替她拉開椅子。
“外婆今天好點了嗎?”
“嗯,雖然喪失了自理能力,好在精神不錯,這次還好有你及時做決定救下了外婆。”
孟晚溪將盒子推給了他,“生日快樂。”
“是什麼?”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以傅謹修今時今日的財富,再昂貴的奢侈品也並不稀奇。
當傅謹修打開盒子,裡麵赫然放著一支銀色手表,價值幾千,不是什麼大品牌,卻是十八歲的他最想要的。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孟晚溪解釋道:“其實早些年就想買給你的,那年我跑龍套攢了幾千塊,你的公司急需用錢,我就一直沒舍得買,如今也算是一償宿願。”
“溪溪……”
傅謹修握著盒子的手越發收緊,使得手背青色脈絡明顯,他的眸光掠過一抹黯然,喉嚨有些發緊,“謝謝。”
侍應生開始上菜,上的卻不是西餐,而是中餐。
孟晚溪有些錯愣,“搞這麼浪漫,不是西餐?”
傅謹修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微笑:“第一次帶你去吃西餐吃了幾個小時,你說再也不來,又貴還吃不飽。”
那時候兩人都沒什麼錢,第一次去高檔西餐廳,孟晚溪還特地穿了小禮服,就怕穿著隨便被人趕出去。
吃完走出大門,孟晚溪就拽著他去吃了一碗餛飩。
如今傅謹修位高權重,在西餐店裡吃中餐也並稀罕事。
他給她盛湯,布菜,就像這些年來做過千百次那般。
“你多吃點,這段時間瘦了很多,以後就不要再喝藥了。”
孟晚溪沒有拒絕,她點頭回應,“好,你剛生完病,也需要好好進補,徐媽不願再做你就重新找個傭人。”
“那你呢?”
“我想要留在外婆身邊照顧她。”
孟晚溪小口喝著湯,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傅謹修,我們曾是朋友,是親人,也是愛人,唯獨不該是仇人對吧?還有十天左右,這一世我們夫妻情斷,你能就此放手嗎?”
她的眉眼是那麼溫柔,“就像故事開始的那樣,我們不要帶著遺憾和恨意落幕。”
他何嘗不知道孟晚溪以退為進,想要讓他就此作罷,不再糾纏。
他掀起一抹苦笑:“可是溪溪,故事落幕本就是一種遺憾。”
孟晚溪凝視著他容顏,她主動給他夾了菜,“或許這就是人生,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人生有幾個十八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