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會兒神誌不清,應該是親人離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絕對不能再刺激她。
就像是夢遊的人,強行將他叫醒會導致對方成為易激惹狀態,從而出現攻擊行為或者出現更嚴重的意識模糊、興奮躁動狀態。
孟晚溪緩緩起身,推著輪椅離開。
“外婆,你不是要看螢火蟲嗎?我帶你去找螢火蟲。”
她踩著高跟鞋走了幾步,發現在青石板小路上很難走,便將腳上那雙高定鑽石高跟鞋脫下來甩到一邊。
赤腳踩著並不平的路,拖著長長的白色拖尾。
外婆身上的血順著輪椅流了一地,部分被她裙擺沾染上。
櫻花林下,片片花瓣飛舞,落了兩人一身。
她的拖尾上既是鮮血,又鋪了一層花瓣。
唯美中透著血腥。
傅謹修心痛難忍,外婆離世他怎麼會不難過?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外婆。
那曾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長輩,他隻是拿來嚇嚇孟晚溪,可他沒想到不管是外婆還是孟晚溪,都透著一股倔強,寧死不屈。
看著孟晚溪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放了她?
孟晚溪一定會投向霍厭的懷抱。
留著她?
孩子和外婆出事,接二連三的打擊,她已經夠痛了。
明明他已經努力了,可為什麼還是會變成今天這個地步?
孟晚溪推著外婆沿著海島走了很久,從中午走到日落,外婆的臉已經慘白開始出現了屍斑,麵部肌肉變得鬆垮,不再有彈力。
孟晚溪的雙腳也早就磨破了,腳心處全是鮮血。
可她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不會疼也不覺得餓。
她在海邊停下,“外婆,你看海邊的日落好美啊,等到了晚上就能看到螢火蟲了。”
孟晚溪蹲在外婆身邊,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外婆的離世。
或許她知道,卻不想麵對。
一朵櫻花掉到她的手上,她蹲下身插在外婆的鬢角。
夕陽的光暈落在她的臉上,她聲音溫柔道:“我的外婆很漂亮,年輕時一定是十裡八鄉的美人。”
其他人看到這個畫麵隻覺得異常恐怖和詭異。
傅太太該不會瘋了吧?
天色漸黑,傅謹修布置在島上的星光亮起,花叢中星光點點的,宛如閃爍的螢火蟲。
“外婆,那是螢火蟲嗎?”
孟晚溪朝著光源處跑去,近了才發現不是,隻是太陽能燈光而已。
她像是一隻無頭蒼蠅,在島上轉來轉去,直到夜已經深,她在階梯上陪著外婆坐下。
外婆的頭歪在輪椅上,靜謐的燈光下,那張臉顯得格外陰森。
傅謹修見她停了下來,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前蹲下,他小聲喚道:“溪溪……”
孟晚溪抬頭看向他,眼底沒有恨意,也沒有愛意。
就像是一個陌生人,她平靜問道:“請問,你看到螢火蟲了嗎?”
傅謹修心臟一疼,他的溪溪不認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