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出口之後,費利克斯抽煙的動作停了片刻。
“有所謂嗎。”他抬手撳滅香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有句話說的好,答非所問就是答案。
薑月遲並沒有太深的感觸,反而鬆了一口氣。
不愛其實更好,至少她也能走的更乾脆一些。
但是難過是在所難免的。
她對費利克斯很忠誠,同時也很感恩。
從前她對外一直聲稱自己有男友。
哪怕知道費利克斯並沒有將她當成女朋友看待,她頂多隻能算是一個床伴。
他想要了,就來找她。不想要了,就將她晾在一邊。
但薑月遲認為人要鐘情,不能朝三暮四。既然她已經有了費利克斯,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她都不能對不起他。至少在這個階段裡,她的腿隻能為他一個人打開。
她長得很漂亮。皮膚白,五官精致,身材也是前凸後翹,瘦而不柴型,該有的她都有。
不然費利克斯也不會一眼就看中她。
來這邊之後追求者自然是隻多不少,甚至有很多儒雅紳士的富二代。
但薑月遲統統拒絕了。
如果再早一些,在她認識費利克斯之前,他們來追求自己,她興許會接受。
但認識費利克斯之後她全然沒了這份心思。
沒人比費利克斯更值得她心動了。
隻可惜費利克斯沒辦法和她長長久久。
費利克斯需要的是一個隨叫隨到的泄欲工具,薑月遲做不到。
她曾經不死心的嘗試過幾次,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費利克斯太強勢了,讓人絕對臣服的掌控力是她無力抗拒的。
她在他麵前就是一隻弱小的螞蟻,他想要弄死自己輕而易舉。
甚至於,費利克斯能夠輕易看穿她在想什麼。
他知道她想將他調教成一條聽話的狗。
對此,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隻是輕描淡寫的笑一笑。
薑月遲知道。
他在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企圖蚍蜉撼樹。
有時候弱者的野心在真正強大的人眼中,是不存在任何威脅,甚至蠢到可愛,蠢到令人發笑。
薑月遲沒辦法了。
她不能將他變得溫順,他反而會先將她變成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婦。
所以她放棄了。
畢業典禮在即,薑月遲和公司那邊請了長假。
有了費利克斯這個終極大後門,假條很快就批了。
格雷滿是不解,他上次動手術都隻給他批了幾天:“怎麼你一請就是半個月。”
薑月遲笑了笑:“可能是我運氣比較好。”
米蘭達在旁邊打印文件,見怪不怪。
自從小島之行後,她對薑月遲的態度仍舊保持在不溫不火的狀態中。
話還和以前一樣少,但偶爾看向她的眼神又有些複雜。
薑月遲明白她這個眼神的含義。
她大約是認為,薑月遲出賣了自己的身體。
其實這麼想也沒問題。
至於到底是誰出賣了身體,還有待商榷。
她和費利克斯睡覺,她又沒虧什麼。她也享受到了最優等的服務。
老實講,費利克斯在那方麵真的非常行,他好像天生就適合乾這行。
他會很多技巧。
他的核心力量很強,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更是令人驚訝。
他可以單手抱起她,絲毫不費力的控製她身體的上下起伏。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是強壯精悍的。
薑月遲每一次都覺得自己可能會死。
——爽死的。
哪怕花一萬美金出去找鴨子,恐怕都找不到費利克斯這種質量的。
更何況,他非但不收她的錢,甚至還倒貼了不少。
唉,費利克斯真的很完美。
哪怕是他身上任何一道傷痕,都是符合她審美的。
畢業典禮結束之後可能還會忙上一段時間,實習公司那邊需要去辦理離職,還有她的那些行李,也需要在不驚動費利克斯的前提下悄無聲息的收拾。
以及答應國內好友的化妝品代購,這些都需要時間。
在此之前,薑月遲先去和陸岩見了一麵。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很久了,他們中途隻在手機上聊過。
並且聊的也不多。
陸岩得知她要回國,立馬露出羨慕的神情。他也要想回去,但他認為他應該多賺點錢。
“我在出國之前是放下過狠話的,不賺下一棟房子的錢不會回去!”
薑月遲提前祝賀他:“那祝你早日賺夠一棟房子的錢。”
陸岩也笑著接下了這個祝福。
今天這頓飯是薑月遲請的,上次說好了,這次她來請客。
兩人品嘗了一頓非常地道的中餐,陸岩頻豎大拇指:“不錯啊,挺正宗的。”
“我剛來那會兒身上沒錢,餓到胃痛,是這家店的老板免費請我吃的飯。”提起這段窘迫往事,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難堪或是悲傷,反而有著淡淡笑意。
就像是在回憶一件塵封於過去的趣事。
她喝了一口清茶,告訴他,“後來我就經常來這兒光顧生意了。”
陸岩猜想她一定是度過了一段非常孤獨且難捱的時光。
纖瘦的女孩,異國他鄉,身無分文,加上隻會些簡單的口語。
薑月遲的確吃了不少苦頭。
她甚至還在大晚上的紐約街頭待過,國外不如國內安全,尤其是她這樣孤身一人的漂亮女孩。
她得防著那些流浪漢。於是她躲進窄小的巷子裡,一待就是一整晚。
那裡很臟,也很臭,但她顧不上那麼多。
如果不待在裡麵,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等著她。
好在她遇到了費利克斯。
他真的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他的出現給她帶來了生的可能。
她可以繼續上學了,也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不用擔心會在深夜的紐約街頭被流浪漢或是吸食完違禁品的癮君子拉去某條小巷實施暴行。
“那你這次回國,還是打算找一個寵物老公嗎?”他笑著打趣。
薑月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糾正道:“不是寵物,我之前是開玩笑的。”
她隻是想找一個聽話的另一半而已。
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感情,她也不奢望誰會一直愛她。
薑月遲其實是一個沒什麼安全感的人,她希望有個人能為她遮風擋雨,成為她的避風港。
或許是自小便失去父母的緣故,在落後的鄉下,她和奶奶一幼一老總被欺負。
家裡分的田被強占了去,爸爸的賠償金也被坑了。
她小時候真的過的很苦,過早的懂事,過早的學會照顧自己和奶奶。
她是在鄉下讀的書,一所學校加起來總共也隻有幾個老師,教完語文教數學,教完數學教思政。
薑月遲是那所學校唯一一個成功考上高中的。
甚至直到高中才開始接觸英文,但那時候已經落後彆人太多,學起來也分外吃力。
雖然費利克斯總說她就讀的是三流大學,但那也是她努力考上來的。
所以薑月遲很羨慕費利克斯,他輕鬆擁有的東西,對她來說永遠都是奢望。
她連想都不敢想。
畢業典禮那天幾天米蘭達抱著她哭了很久:“以後就見不到麵了對吧,愛麗絲。”
她溫柔地拍撫她的後背:“當然能見麵,米蘭達,我和你保證,一定會見的。”
米蘭達終於舍得從她肩上離開。
薑月遲看清她的臉後嚇了一跳。
妝哭花了,假睫毛掛在眼皮上,黑色的眼線在眼尾暈開。
“待會還要上台領畢業證書,你這樣可不行。”薑月遲拿出粉餅臨時給她補了一個妝,她希望米蘭達能夠擁有一個完美的畢業典禮。
這樣日後回憶起來,就不會隻剩下令人尷尬的難看妝容。
米蘭達又想哭了:“我一定會很想你的,愛麗絲,你對我真好,你就像我媽媽一樣”
愛麗絲有些想笑,這是什麼新奇的形容。
她像哄小孩那樣哄她:“我也會想你的,我可愛的米蘭達。”
米蘭達的悲傷沒有持續多久,她哭到一半,全部注意力便被剛入場的某個身影給吸引。
正是她朝思暮想的費利克斯教授。
“天呐,費利克斯教授,他今天居然來了!”
男人的到來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騷亂。
明明一起進來的還有其他幾位教授。但所有同學的眼裡好像隻剩下費利克斯一個人。
薑月遲也有些意外,她看向費利克斯,在前排落座的男人正好也將視線挪了過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的視線在空曠卻又熱鬨的場地上短暫交彙,又漫不經心的收回。
今天的他格外優雅,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儒雅紳士。
身側有人正與他交談,是阿爾傑教授。
男人單手解了西裝前扣,慢條斯理的落座。
點了點頭,不知說了些什麼,他的眉目神情很是平靜。
毫無波瀾。
這次依舊是“不經意間”往薑月遲那兒看了一眼。
但後者已經笑嘻嘻的和同學拍合照去了,踮著腳和對方比起了身高。
並沒有過多將注意力分給他。
他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男同學,眉頭擰的很緊。
阿爾傑察覺到異樣,問他怎麼了:“臉色難看成這樣,不高興?”
他冷笑著收回視線:“我像不高興的樣子嗎?”
阿爾傑沉默片刻。
豈止是像,他甚至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要因為他的低氣壓而凍結了。
費利克斯不再說話,黑著一張臉,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
他按下發送鍵的瞬間,薑月遲的手機在包裡震了震。
她低頭看了一眼。
發信人是費利克斯。
——把肩膀從那個竹節蟲身上挪開,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拍照難免會有肢體觸碰,這人是活在清朝嗎?
薑月遲假裝沒看見,繼續和同學們一起拍合照,進行最後的狂歡。
就像米蘭達說的那樣,老師和我們有代溝,他們就是一群什麼也不懂的糟老頭子。
的確是這樣。
費利克斯既然當了他們一段時間的教授,那麼他也在糟老頭子的行列當中。
如果讓米蘭達知道,愛麗絲將她的那套標準套用在了她最為崇拜費利克斯教授身上,一定會扯著她的肩膀大喊:“不是這樣的,費利克斯教授除外!”
上台領取畢業證書的時候,薑月遲禮貌的鞠了一躬。
她今天很漂亮,化了很精致的全妝,還特地用一次性染發噴霧染了一頭金發,大波浪卷垂在身後,柔順又耀眼。
踩著一雙八公分的細高跟,身形高挑。
米蘭達見到她後誇張的說她簡直就像一個公主。
她拿著畢業證書下台,視線準確無誤的看向台下第一排的費利克斯。
他顯然也十分看重今天,西裝是一絲不苟的三件套。此時靠坐椅背,長腿交疊。和周圍的人一起,漫不經心的拍手鼓掌。但他拍的很敷衍。
薑月遲多看了他一眼。
黑色西褲很襯他。
他甚至還佩戴了領帶夾,在燈光下泛著清冷卻又柔和的矛盾光澤。
和此刻的他一樣。
清冷中帶著柔和。
真矛盾。
薑月遲聳聳肩,看不透他。
她特地拍了很多張照片,打算等天黑之後發給奶奶,分享畢業的喜悅。
現在不敢發,她怕打擾到奶奶休息。
人老了之後覺少易醒,睡著不容易。
手機又響了一聲,這次是簡潔的命令。
——過來。
上條信息就沒回,誰知道尊敬的費利克斯教授有沒有生氣。
這條當然不敢不從。
薑月遲找到他所在的樓層,雀躍地衝過去,從身後抱她。
今天的她的確很像童話書裡走出來的公主,同時也是一位活潑元氣的公主。
她當然高興,圓滿畢業,不枉費她在異國他鄉待的這幾年。
費利克斯一根煙才剛點燃,觸不及防被她猛地衝撞一下。
煙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也不覺得疼痛,隻是嫌棄地將那截煙灰撣落。
“我還以為你要後入我。”
她也不遑多讓:“如果我長了能夠後入你的工具,我一定毫不猶豫。”
他撳滅了煙,隨手放置一旁,空出手來玩弄她的下巴。
他垂眸冷笑:“是嗎。”
“我開玩笑的。”她伸手摟住他的腰,溫順的像隻寵物貓,“我就是有點好奇,那是什麼感覺。”
薑月遲還是低估了費利克斯的無恥程度。
他再次點燃一支煙。
在這所學校,他的身份似乎又重新變回費利克斯教授。
他從容不迫的給這位昔日的學生講解起來。
“剛開始會很漲,然後是令人窒息的擠壓感,很熱很燙,也很.....”
薑月遲用力捂住耳朵,不想再聽:“夠了。”
他笑著吸了口煙,視線落在她的學士服上。聯想到她剛才的雀躍,他其實不太理解。
“畢個業而已,就這麼高興?”
薑月遲扶了扶頭上的學士帽:“當然高興,我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社會人了。”
她洋洋得意,再次撲到他懷裡,整張臉全部埋在他胸口。
後麵那半句她沒說出口。
——終於可以回家了。
費利克斯今天倒是難得順著她,任憑她用自己的胸肌充當“洗麵奶”
隔著衣服蹭了好半天。
時不時還抬頭埋怨一會,怎麼今天穿這麼多。
他笑容輕浮:“你要是想,我不介意在這裡脫光。”
她立馬搖頭,仿若一隻護食的貓:“來來往往人這麼多,被彆人看到怎麼辦。”
倒是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他還以為她會被他這句話弄的麵紅耳赤。
費利克斯當然能發現她近來膽子大了不少。
不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說出口的話。他明白這些轉變從何而來。
但他並不直接拆穿,這太沒意思。
他隻是動作緩慢地伸手去捏她的臉:“需要我再練大一點嗎?”
“不用,就這樣剛剛好。”薑月遲說,“你工作忙,再把休息時間花費在健身上麵,我會心疼的。”
費利克斯看著她眼中一覽無餘的虛偽,現如今是遮掩都嫌多餘了,明明白白的在臉上寫了四個字。
——我在騙你。
“是嗎。”他漫不經心的在她那截白皙纖細的頸子上揉了揉。
薑月遲在電話裡和米蘭達說了一聲,然後就被費利克斯的車接走。
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看到座位上放著一大捧花束,還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她今天真的很開心。費利克斯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讓她開心,收到畢業禮物也讓她開心。
“是送給我的?”
對於她的明知故問,費利克斯語氣極淡的否認:“準備拿去扔的垃圾。”
她當然不信,上麵的卡片分明還用英文寫了祝她畢業順利,前程似錦。
她認得這個字跡,是費利克斯親手寫的。
倒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