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從容不迫,動作慢條斯理。
拿起剪刀,一把將那支煙攔腰剪短。
其中一半遞給薑月遲,讓她咬著。
她沒動,手指蜷了蜷。他輕笑:“聽話,彆總惹我生氣。”
薑月遲知道他不會真的拿自己怎麼樣,他頂多隻會在床上讓她難過。但也夠她受的了。
萬一他往自己脖子上吮出一脖子的吻痕,到時候該怎麼和奶奶還有姑姑解釋?
越到特殊時期就越要小心謹慎,而且他知道自己住哪兒,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碰到。
萬一兩人做到一半奶奶回來了,那又該怎麼解釋?
若是讓奶奶撞見她光著身體坐在同樣光著身子的洋男人身上,奶奶一定會氣暈過去的。
想到這裡,她隻能聽話的含住。
香煙點燃,嘴裡迅速湧入一股嗆人的煙霧。
她吐掉煙,彎著腰咳嗽。
嘴裡的煙霧還沒來得及散開,費利克斯一把抱住她,直接用舌頭強行堵住,讓她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肯鬆手。
“怎麼樣,味道好嗎?”他麵無表情的冷笑。
嗆,除了嗆之外也沒有彆的不適感。
她之前因為好奇,拿過費利克斯手中的雪茄抽過一口,味道其實差不多,她分辨不出來。
不算好,也不算壞。
薑月遲卻生生將自己逼出了眼淚,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
費利克斯看著她,倒是覺得可笑。
轉頭就又演上了。
他真的給她報了班,還是國內學表演最頂級的學院,以特長生的身份招進去的。
至於什麼特長,隻要“捐”的錢夠多,哪怕會張嘴吃飯都屬於一種特長。
“以後還接不接我的電話?”
明明剛才還眼神陰翳,一轉眼又抱
薑月遲胡亂地點頭。
費利克斯當然知道,她說話就像放屁一樣。
這人就是由百分之九十的水和百分之十的謊言組成。
但她的水真的好多。
愛麗絲。
他的愛麗絲。
他低下頭,癡迷地從身後抱她:“聽到了嗎,你身體發出來的聲音。”
帶著惡趣味的笑湊近她耳邊,“比你上麵這張隻知道惹我生氣的嘴發出的聲音動聽多了。”
她不說話,臉埋進枕頭裡,被他的騷話弄到滿臉通紅。
費利克斯沒有在這裡待很久,中午來的,隻待了四個小時,下午就走了。
這四個小時沒有一分鐘是浪費的。
明明是來找她算賬的,但從操上她的那一刻起,他的氣似乎就全消了。
薑月遲進浴室洗澡,扶著牆進去的。
想到昨天還非常有氣勢的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將有錢人踩在腳上。
如今倒是踩了......如果足交也算的話。
冬天黑的快,這會兒已經有了淡淡暮色。
樓下出來活動的居民變得多了。
姑姑拿著手機按照薑月遲上周發給她們的地址左繞右繞終於找到地方,奶奶手裡拄著拐杖,走得很慢。
自從前年摔跤之後,她的腿就有了點毛病,那就是容易抽搐。醫生建議她還是多走動,要是長期用不到,以後可能就要在輪椅上度日了。
姑姑嘴上埋怨:“您還不讓我給月遲打電話,這地方真難找。”
她們改簽了高鐵票,提前了兩天。
奶奶說:“月遲學習忙,平時還得做兼職,這點小事就不要麻煩她了。”
姑姑上前扶她:“慢點,彆磕著了。”
奶奶笑道:“你是被月遲傳染了嗎,我這把老骨頭還不至於這麼沒用。”
姑姑笑著嗔怪:“月遲把您寶貝成那樣,我要是讓您在我眼皮子底下磕著碰著了,她不得恨我一輩子。”
奶奶說她一把年紀了還和孩子一樣嘴貧,但眼底的笑做不了假。
也不知道月遲在這邊過的怎麼樣,這丫頭從小就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
兩人剛走近樓道,就瞧見前方的拐角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
身姿挺拔,眉宇之間渾然天成的冷漠讓他看著極難接近,尤其是那雙泛著藍色的眼睛,給人一種平和的戾氣。
長得倒是過目不忘的英俊,一身筆挺西裝清貴優雅。
年紀與他周身那股壓迫人的氣場不太相符。
迎麵走來,神色可謂冷淡至極,刻意避開她們,顯然不想沾染半點她們身上的氣息。
錯身而過,又目不斜視的離開。
姑姑低頭聞了聞,長途跋涉的過來,身上的味道的確有些難聞,不怪彆人嫌棄。
待人走遠,姑姑還仰長了脖子往回看:“真帥啊,像電視裡演的那種大明星。個子還高,他那個腿都快到咱們胸口了。果然是大城市,遍地都是帥哥。這要是在我們鎮上,準保門檻都被小姑娘們給踏破了。”
奶奶拄著拐杖在她的攙扶下慢悠悠往前走,意有所指:“長得好有什麼用,要性格好。”
姑姑知道她是在說自己那個不算人的老公,隻能尷尬的轉移話題:“您不知道,那些小姑娘就喜歡這種。壞男人很吃香的。”
奶奶搖頭:“我們月遲不能找這種,她性子軟,會被欺負的。”
薑月遲也是之後才得知奶奶居然已經見過了費利克斯,就在她們抵達A市的第一天。
並且奶奶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其實也正常,很少有長輩會對他印象好。
喜歡他的幾乎都是年輕人,年輕男人,年輕女人。或是對他身體充滿興趣的人。
他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極端的存在,愛的人非常愛他,恨他的人非常恨他。
沒有中間值。
她不敢讓奶奶知道她和費利克斯的關係。
至少目前還不敢。
奶奶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讓她分手。
如果這是一道選擇題,那肯定是毫不猶豫的舍棄費利克斯。
她的確很喜歡費利克斯啦,但她也說過很多遍,喜歡在她這裡並不重要。
費利克斯連奶奶的一根頭發絲兒也比不上。
但是.....唉。
她是真的舍不得和費利克斯分開。
這些天她一直請假,在家裡陪奶奶和姑姑。
姑父的電話偶爾打過來,姑姑每次接完都臉色陰鬱。
問了奶奶才知道是在鬨離婚。
奶奶拄著拐杖歎氣,聲音裡滿是心疼:“當初說了不讓她嫁就是不聽,隻被一副好皮囊給吸引,平日裡遊手好閒,隻知道靠女人養。”
薑月遲想到了費利克斯。
他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內在同樣惡劣的要死。
但他和姑父比起來,帥的不在一個次元上。姑父一米七八,長相頂多隻在小鎮上能稱一句一表人才,而且懶惰不上進,遊手好閒,還打女人。
費利克斯的好皮囊完全可以讓人忽略掉他極度惡劣的內在。
他的野心和上進心也大得可怕。
雖然偶爾也會打她。
——指的是在床上打她的屁股。
薑月遲僥幸想著,或許......也許......萬一......
奶奶比起姑父,不至於那麼討厭費利克斯?
正當她想要開口時,聽到了奶奶和姑姑的對話。
“我早就說過,名字裡帶桀帶傲帶盛的都不行,人浮躁還自大。”
奶奶早年給人算過命,在這方麵懂很多。
姑父姓趙,單名一個盛字。惡劣成這樣的人,名字裡都隻占了一個。
至於某位從美利堅合眾國來的混血......
完全是長在奶奶雷點上的洋鬼子。
薑月遲瞬間收回了和奶奶坦白的打算。
算了,順其自然吧。
費利克斯這段時間因為工作去了巴黎。
一直沒回來,兩人唯一的聯係就是隔著時差的遠程視頻。
他那邊還是白天,她這兒已經是深夜了。
大約是無聊,他開了視頻讓她用手玩自己,讓他看看。
他玩得花不代表她也是,薑月遲說:“我讀小學的時候就聽過那些反詐宣傳,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費利克斯不以為意,冷笑一聲,攝像頭對著自己,開始解皮帶。
他也沒避開自己的臉。
薑月遲目不轉睛的看了半個多小時,看的喉嚨都乾了。
末了,屏幕一黑,他的呼吸加重不少。
薑月遲舔了舔嘴唇,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今天晚上能來找我嗎。”
他不動聲色地整理著裝:“這裡是巴黎,不是你家樓下的菜市場。”
看他的背景明顯是在車內,他應該在外麵,車玻璃後依稀能看見不時有行人經過。
薑月遲感慨他玩的倒是足夠刺激,也不怕被人看見。
還以為他會讓她繼續,結果費利克斯抬腕看了眼時間,說了句還有正事,迅速從情欲中抽離,掛了視頻。
倒是夠決絕。
他一向將這種事情和工作分得很開,需求再大也不會影響正事。
今天是過來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他對慈善沒興趣,但對裡麵的拍品感興趣。
近來他弄了一個項目,需要一塊合適的地皮。
他並沒有和那些人坐在一個拍賣廳裡,而是單獨待在休息室的套房內,穿著黑色西褲的雙腿交疊,紅酒杯在他手中輕慢搖晃。坐姿慵懶隨性,單手撐著眉骨,鏡片下的雙眼有些乏味。
百無聊賴的等著前麵那些拍品過去。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四十克拉的黃鑽戒指、紫羅蘭翡翠珠鏈、梨形濃彩粉鑽。
以及那串具有五百多年曆史的珍珠項鏈。
拍賣師正在講解項鏈的來源,以及項鏈上方的寶石和鑽石的淨度和克重。
費利克斯身子微微坐正。
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薑月遲時,她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項鏈。
廉價的小玩意兒,甚至都開始掉漆了。
他還記得那次的事後,他像玩弄一條小狗那樣玩弄她,伸手捏著那條廉價項鏈:“與其戴這種破爛,還不如戴一條狗鏈,後者會更讓你有魅力。比起假貨,我更喜歡狗。”
她紅著臉不說話,滿臉的羞愧。年紀還小,羞恥心那麼重。
想來平時沒少因為窮而被嘲笑。當然,這種痛苦他大概這輩子都體會不到了。
薑月遲也是上網後才看到的新聞,那條她隻在書裡看過的珍珠項鏈居然出現在了拍賣會上,並且被人以為兩千萬美金的最終價拍走。
她很喜歡珍珠,小的時候買不起真的,就攢錢買了條假的。
但假的終究是假的。
她收獲了難堪,便再也不敢戴出來。
如今有能力了,她給自己買了一抽屜的珍珠項鏈。
當然,更好的她暫時還買不起。
尤其是這條。
她歎氣,開始羨慕那些有錢人,能夠不考慮價格去擁有任何自己喜歡的東西。
與此同時,手機滑進來一條信息,她低頭看了一眼,是師兄發來的。
某位學姐的訂婚喜糖,薑月遲沒去,所以師兄幫她帶了回來。
她看著手機裡的信息沉默幾秒。
不懂喜糖為什麼要特地送來,放在她的桌上就可以啊。
但人都來了,她隻能穿上外套下去。
師兄就在樓下等她。一條不知從哪來的流浪貓正窩在他腳邊取暖,他溫柔地蹲下,也不嫌臟,伸手去摸:“可惜沒帶貓糧,等我下次過來的時候再喂你。”
薑月遲看見了,怕嚇到貓咪,放慢腳步過去。
附近很多流浪貓,春天瘋狂繁殖,到了冬天又死去,似乎成了一個輪回。
薑月遲自費幫很多貓都做過絕育,這樣可以從根本上減少很多無辜的流浪貓。
“師兄。”她走到他跟前,禮貌喊了一聲。
男人抬起頭,衝她笑笑,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冷嗎?”
她搖頭:“謝謝師兄。其實放在我桌子上就可以的,不必特地送過來。”
師兄笑容溫柔:“不麻煩,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薑月遲看到他腳邊的貓了:“師兄喜歡這裡的貓?”
薑月遲的遲鈍是分人的,對沒興趣或是不喜歡的人,她就像是被斬斷了情絲一樣。
師兄微微一愣,而後又笑了:“嗯,喜歡這裡的......貓。”
那個“貓”字說的很輕,像是在刻意省略它。但薑月遲還是聽到了,她也很高興:“你可以收養一隻,它們到了冬天就無處可去。如果我不是貓毛過敏的話,我也想收留。”
師兄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將腳邊那隻貓抱了起來。
她沒有留在樓下繼續和他寒暄,太冷了。
說了句再見就裹著外套上樓,奶奶正好去陽台收了衣服,瞧見剛才那一幕,問她:“在樓下和你說話的那個男孩子是誰?”
薑月遲換了鞋子,又將外套脫了:“誰,單溫師兄嗎?是給我送喜糖的,學校的師姐訂婚。”
大門被敲響,薑月遲好奇過去開門,這麼晚了,誰會過來。
是去而又返的師兄,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將東西給她。
——一條珍珠項鏈,放在藍色絨布首飾盒中。
他知道她喜歡珍珠,所以特地買的一條。
他低下頭:“這個忘記給你了。”
薑月遲愣了愣,不解道:“訂婚還送這個?”
他停頓片刻:“對,伴娘限定。”
奶奶的聲音從身後傳出:“有客人來了?”
薑月遲把項鏈放回去,側開身子介紹道:“學校的師兄。”
師兄衝奶奶禮貌一笑:“您好,叨擾了。”
奶奶笑容和藹,斥薑月遲不懂事,來客人了也不讓人進來坐坐。
得知是學校裡的師兄,她熱情招呼道:“剛好飯菜好了,進來一起吃吧。”
薑月遲的確沒想過讓師兄進來坐,畢竟她一直是獨居,安全意識還算比較強。
除了費利克斯和修水管的物業之外,還沒有異性進來過。
聽完奶奶的話,她往後退了一步,讓師兄進去。
後者原本打算拒絕,但看了她一眼後,還是點頭道了聲謝:“打擾了。”
客廳裡,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奶奶不停地給他夾菜,說他太瘦了,應該多吃點。
末了,又輪到薑月遲:“我們家月遲也是,從小就挑食。”
薑月遲默默低頭猛扒飯,像是在身體力行的證明自己早就改掉了這個毛病。
師兄安靜的神情中,眼底卻盛滿笑意,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房間裡,正在充電的手機一直有電話打進來,最後都會因為長時間無人接聽而變成屏幕上方未接來電後的一個數字。
——我後天回國,有什麼想要的嗎。
——?
——為什麼不接電話。
——你最好是因為死了所以才接不了我的電話。要是讓我知道你故意不接,我一定弄死你。
——我現在就回國。薑月遲,你還有最後的時間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