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清醒之後懊悔不已,她早就在好友的提醒之下記起了一切。
天呐,她居然差點把黛西夫人的那棟小房子給燒了。
雖然自從黛西夫人離開後那裡就無人居住了,但也是Aaron家的財產。
“完了,我會被開除嗎?”她開始流淚。
她非常需要這樣一份高薪酬的工作。她們老家盛產女傭,似乎每個人都在為了成為女傭而做準備。
從出生那刻起就是女傭預備役。
當然,這是一句調侃。但沒有文化沒有背景的她們的確找不到比給有錢人家當女傭更高新的工作了。
而且在這裡工作除了基本工資,還有很多可以撈油水和吃回扣的地方。
再比如,老Aaron先生每次結婚都會給她們每人包一個金額非常可觀的紅包。
並且,他也熱衷於結婚。
不過他看上去已經活不了幾年了,所以大家都在等待費利克斯少爺的婚禮。
他比老Aaron先生有錢多了,他出手一定更闊綽。
Aaron家族就沒有隻結一次婚的先例,身為貴族的他們與生俱來就享有最高貴的地位。
他們的婚姻同樣自由,離婚的理由無外乎兩個。
睡膩了,看膩了。
於是一段又一段的婚姻出現在他們的履曆上。
費利克斯做為Aaron家的長子,又是曆代最優秀最英俊的人,他的婚姻經曆一定會比他的先輩們還要精彩。
可是現在,她甚至等不到費利克斯少爺結婚的那天了。
米歇爾捂著臉大哭,為飛走的紅包大哭。
她的女傭朋友給她出主意:“或許你可以去求求愛麗絲,我認為她能夠幫到你。”
愛麗絲?
米歇爾當然知道愛麗絲和費利克斯少爺的關係,但她同時也知道在這段關係中,她的地位和自己沒什麼區彆。
愛麗絲是自己的朋友,她不能害她。
那位女傭卻不理解:“我認為不是你想的那樣,費利克斯少爺看上去對她很在意。”
他甚至願意去親吻她剛嘔吐過的嘴唇。
連她都覺得惡心,更何況是潔癖嚴重的費利克斯少爺。沒有深厚的感情是做不到這些的。
米歇爾認為她在安慰自己,又趴在那裡繼續哭上了。
費利克斯少爺或許是喜歡愛麗絲的,但他對愛麗絲的喜歡和對馬廄裡的那匹馬的喜歡沒有任何區彆。
今天的午飯是法餐,因為起床太晚所以錯過了早上那一頓。
薑月遲本來沒有打算留下來,但費利克斯那位新繼母看上去十分熱情。
她盛情邀請薑月遲留下來用餐:“我聽奧蘭說,你是費利克斯的女朋友?”
奧蘭也是家裡的女傭之一。
薑月遲下意識看了眼費利克斯,後者正無動於衷地切食鵝肝。
於是她搖頭:“我們已經分手了。”
刀叉重重劃過餐盤的刺耳聲讓她的心臟短暫地收縮了一下。
眾人一齊望向聲源處。
罪魁禍首卻好整以暇地叫來傭人:“餐刀鈍了,去換一副。”
“是。”傭人恭敬地離開,很快就換了一副全新且乾淨的上來。
費利克斯的餐具是單獨的,甚至連存放也是單獨存放。
他的潔癖不分人,就像他的厭惡一樣。
所以薑月遲才會一直說,他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很公平。
公平的厭惡每一個人。
丹尼爾在一旁嘲笑她,他的聲音和他兄長的截然不同,刺耳又尖利:“分手?你明明是被費利克斯遺棄了而已。她才不是什麼女朋友,她是情人,是炮友!”
費利克斯抬眸看他:“如果你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用這把餐叉紮穿你的舌頭。”
丹尼爾立馬害怕地低下頭了。
薑月遲為此還有些遺憾。
為什麼還有提前預告呢,就不能直接紮穿嗎?
那位美麗繼母笑了笑:“丹尼爾與他兄長不同,的確有些孩子氣。”
她伸手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希望裡昂也能變得像他的兄長一樣,聰明有魄力。”
“兄長?”費利克斯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他的舉止行為優雅到幾乎可以說是賞心悅目的程度了。
雖然他沒禮貌沒三觀沒素質。但他的禮儀好到無可指摘。
據說這些貴族們從小就有專門的禮儀老師負責教導。
難道薑月遲總會產生他是個儒雅的紳士的錯覺。
因為他隻要不暴露他惡劣的本性,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紳士。
他將用過的餐巾隨手扔進垃圾桶中,語氣輕慢隨和:“但願這個孩子生下來沒有一頭發卷的短發,和黝黑的皮膚。不然一定會是一樁令所有人感興趣的基因突變,我相信我那幾個研究生物的學生會將下一篇論文標題取為:兩個白人究竟是如何生出一個黑人的。”
美麗繼母臉上的笑僵住,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薑月遲想,她果然還是太年輕,加上很少和費利克斯接觸,所以沒能做到對他的刻薄發言免疫。
“你是在說我懷的不是你父親的孩子嗎?上帝可以作證,我對Aaron先生隻有真心,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麵我就被他的風趣幽默給吸引了。我從小缺失父愛,是他讓我感受到了。”
薑月遲在心裡吐槽,他甚至都可以當你爺爺了。
Aaron先生似乎也想說些什麼。他對自己這個長子的脾氣再了解不過,可不等他開口,對方已經拉開椅子起身。
他的個子實在太過高大,比例又好,所以看上去格外吸睛。
沒辦法不去注意他。
他將落座前解開的西裝前扣重新扣上:“我是在祝福你,最好生個白人小孩,不然他出生的第一天我就會讓人將他送去阿拉巴馬州。算下預產期,他會走路的時候剛好是棉花盛產的季節。”
他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留下來了靠在老Aaron先生懷中委屈痛哭的美麗繼母。
丹尼爾一言不發。
隻有薑月遲這個外人,免費看了一出豪門的狗血戲碼。
她在思考,費利克斯的父親真的這麼有自信心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嗎。
他都七十了,她甚至懷疑他射出來的是□□還是尿。
薑月遲吃完飯後去找費利克斯,讓他開車送自己回家。
他剛把衣服換好,襯衫熨燙的極為妥帖,一絲褶皺也看不見。下擺整齊地收束進了褲腰,被黑色皮帶給遮住。
而他此時,正給左手佩戴腕表。
聽見開門聲,他回頭看了一眼。
薑月遲靠著門框盯著他看。
她有些後悔自己沒能早些進來,就算不見他的胸肌也能看看他的腿。
腕表戴好了,他又取下外套穿上:“想偷看也早點進來,晚了。”
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樣,輕描淡寫的嘲諷。
薑月遲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消了,從他的語氣可以聽出來。
她說:“你送我回去。”
他皺眉:“我是你的司機?”
薑月遲理直氣壯:“你忘記你在船上說的話了?”
費利克斯見她還記得,並且真的往心裡放了,也笑了笑:“你同意了?”
她點頭:“嗯,我同意了。”
那天回去之後她想了很久,反正試一試,她也不吃虧。
雖然不知道費利克斯說的那番話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可某些時候她能看出他是真心。
那就試試唄。
費利克斯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他的態度比剛才溫和許多:“你先去外麵等一會兒,我打個電話。”
“哦。”她關上門,退了出去。
她在外麵等了一會兒,中途米歇爾過來和她說了幾句話。
費利克斯出來後她就嚇到立馬離開了。
薑月遲有些疑惑。
費利克斯對她做了什麼嗎?
他平時出行都是司機開車,但接送她的時候大多都是自己開。
剛上去,手機就收到了室友發來的消息,晚上有派對,邀請她一起參加。
薑月遲沒有猶豫,回了個好。她是廚師,她要是不去,派對就很難舉辦起來。
他們留學生的派對和這邊本土的不太一樣,頂多聚在一起來場庭院BBQ,不會徹夜吸食違禁品,吸嗨了之後見人就乾。
那才是真正的淫趴現場。
費利克斯在開車,但也聽到了她打字的聲音,於是問了一口:“誰的消息?”
她回完消息之後便將手機收回包裡:“沒誰。”
她不需要回答他的問題。
費利克斯沒有繼續往下問,隻是冷冷地笑了一聲。
他開車將她送到樓下,降下車窗,往外看了眼破破爛爛的樓棟。
薑月遲知道,他一定又在心裡批判這棟“危房”
這裡隻是舊了點,並不破,房租還是很高的。
費利克斯不能用他的眼界來看待他們普通人。
畢竟他吃一頓飯打賞給服務員的小費都能抵一個月的房租了。
費利克斯似乎有話要和她說,但薑月遲在他開口之前就進去了。
這是他剛才在車上告訴她的。
如果想讓一個男人對你著迷,就不能讓他太快“得到”
當然,費利克斯就是隨口一說。
沒想到她居然還真信了。
他下了車,靠著車身點了根煙,視線準確無誤地停在了她所在的樓層。
直到她的房間開了燈。
眼眸微眯,唇角揚起一道玩味的笑。
真好騙啊愛麗絲。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分得清嗎?
豪車和帥哥的顯眼搭配顯然格外引人側目。
幾個為了晚上聚會而出去采購食材的人這會兒也回來了。
其中兩個女生互相使眼色,用眼神無聲對話。
——有帥哥。
——看到了,你去要微信。
——好像是外國人,說不定人家沒微信。
——那你問問INS賬號。
——我有那個帥哥恐懼症。
——靠,我也有。
於是到了晚上,她們還在悔恨不已。當時應該鼓起勇氣上去索要聯係方式的。
薑月遲負責在旁邊烤肉,因為她是裡麵做飯最好吃的。
張書清過來幫忙打下手,中途還會空出手幫她搖扇子。
她的額角很快生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張書清猶豫片刻後,還是拿來紙巾溫柔地為她擦拭汗珠。
說是擦,其實就是蜻蜓點水的蘸取。將紙巾輕放在她的額旁,然後吸走汗珠。
觸感很輕,像羽毛一樣,又有點癢。
張書清的確是個非常有教養的人,並且懂得保持該有的邊界以及分寸感。
薑月遲和他道謝:“謝謝。”
他搖頭,將手裡的紙巾折了又折,最後還是扔進了垃圾桶中。
然後他去洗了個手,接替了她的位置,讓她去休息會。
薑月遲不大放心:“你知道該怎麼烤嗎?”
“嗯,剛才看了一遍,大概懂了。”
“哇,你好厲害。”居然隻看一遍就懂了。
她是發自內心的誇讚。
或許是情緒價值給的太足,也可能是炭火太熱。張書清的耳朵生出一些燥意來,不動聲色的紅了。
費利克斯一共給她打了四通電話,第一通是在五個小時前打的,當時她在給雞翅串簽子。
還有一通則是十分鐘之前。
他們剛喝完酒。
得知薑月遲的酒量後,為了照顧她,他們允許她隻喝低度數的果酒。
說是果酒,其實和葡萄汁沒什麼區彆。
酒精含量隻有百分之十。
但她還是有些上頭,當然,也可能是困了。
她是被兩個女生扶回房間的,她們甚至還貼心地給她卸了妝。
手機仍舊在包裡嗡鳴不止。
薑月遲直到次日早上才看到那些未接來電,她坐在床上緩了十幾分鐘,才確信那是費利克斯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