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被轉移到了其他醫院,醫護團隊也換成了費利克斯帶來的人。
薑月遲對於‘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的解釋,再次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費利克斯讓她不用擔心,錢能解決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如果不能,那就用更多的錢。
她有些好奇,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還有他也無能為力的事情嗎?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笑容意味深長:“你啊,愛麗絲,你就是剩下的百分之一。”
拿錢砸也沒用,威逼利誘也沒用。她需要的是最不值錢的真心。偏偏他什麼都有,唯獨缺乏真心。
手機響了幾聲,是助手打來的,今明兩天本來有一場非常重要的見麵需要他親自參加。
他親自牽線搭橋,為了促成這場合作。很好的買賣,投入高,風險大,但是回報也大。
費利克斯喜歡這種有挑戰性的生意,那種穩中求勝的他沒興趣。
電話打不通,這是費利克斯沒有耐心的警告。
對方識趣沒有再打,而是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需要取消今天的見麵嗎?
他看了一眼,手機放回遠處。
沒回消息。
然後走過去抱愛麗絲。
愛麗絲,這次該怎麼回報他呢,他為了陪她可是自願放棄了一樁大生意,還賠進去那麼多。
他第一次做賠本的買賣。
這又如何不算交付了他為數不多的真心。
他將自己由裡至外掏空了。
可惜愛麗絲是貪婪的小龍,她需要很多愛和真心才會被喂飽。
對此,他愛莫能助。他隻能在其他地方喂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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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他能很輕鬆就辦到。
他對做救死扶傷的大善人沒興趣,更何況愛麗絲的心裡,她祖母永遠排在他的前麵。
當然,那所垃圾大學的畢業證書也排在他的前麵。她的工作也排在他前麵,不超過兩厘米的銀行卡餘額也排在他的前麵。
還有什麼。
哦,他家裡那塊地毯也排在他的前麵。
彆以為他不知道,她每次去他家,都會對腳下的地毯露出貪婪的眼神。
她想將它卷走拿去賣掉。
所以他每次都會故意抱著她在上麵做愛,然後弄臟它,最後當著她的麵,讓傭人拿去扔掉。
他居然吃一塊地毯的醋吃了這麼久。
嘖嘖。
奶奶的病情很快就得到穩定,這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卻在費利克斯的預料之中。
他早就說過,不會有事的,至少三年內不會有事。
他說過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
當然,那些他有意捉弄對方的話除外。
譬如,簽了合同我就放過你。
那幾天費利克斯經常陪愛麗絲回她家,偶爾也會在這裡住下。
他雖然嫌棄這裡的破舊程度,但他早就習慣了。
在美國時,他陪愛麗絲住過好幾次貧民窟。
她總能找到那些爛房子。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敲了敲桌上的相冊,詢問起她上麵的照片都是什麼時候拍的。
看到穿著不符合自己身材的衣服,薑月遲有些窘迫。
她覺得自己給國人丟臉了,尤其是在這位一看就存在十分嚴重的國籍與階級歧視的洋鬼子麵前。
她解釋道:“隻是我家比較窮而已,這不能代表我老家的經濟狀況。”
男人低沉的笑裡帶著很淡的嘲諷:“你要是像愛你的祖國一樣愛我,我們的孩子現在應該可以在你祖母的病床前儘孝了。”
薑月遲想了想。
她很難想象擁有費利克斯基因的孩子是怎麼樣的。
恐怕不是在奶奶的病床前儘孝,而是在病床前毆打奶奶。
如果費利克斯知道她在想什麼,恐怕會打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些什麼。
這次之後,薑月遲大概有半個月沒有再見到他。
但關於他的消息也不是一點都不清楚。他這次去的國家,她偶爾會在新聞中看見報道,她能夠大致猜到那些事情是與他有關的。
畢竟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也隻有他了。
唉。
她抱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國際新聞中的報道,思考起她的未來。
如果和費利克斯在一起的話,她還能有個安穩的未來嗎。這人的血管裡流動的都是不安分的血液。他從十三歲那年就確定了自己想要什麼。
如果不是知道他從來不碰那些違禁品,她真的要懷疑他是磕嗨了。
畢竟有些事情的瘋狂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擁有正常情感的人能夠做出來的。
薑月遲沒有提前得知費利克斯的消息。也不清楚他還會不會回到中國。
但她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他重逢。
半個多月,他似乎曬黑了一點,白皙的皮膚變成了健康的麥色。看來邁阿密的陽光的確很烈。少了幾分禁欲,多了些野性。
他一身簡易穿著,沒束領帶,沒穿外套。黑色襯衫很適合他,有種性張力拉滿的性感,尤其是綁在大臂上勒緊的袖箍,若隱若現的勾勒出他手臂肌肉的線條。
那天真的隻是巧合,對方是她以前的同學,前幾天得知她回了老家之後,便張羅其他同學搞了個聚餐。
吃飯的時候薑月遲才看清對方的意圖,不過是男女那方麵的想法。
其實拋開彆的不談,對方一表人才,單位也好,父母都是雙職工,有車有房也有退休金。
是薑月遲眼中結婚的不二人選。
她記得算命的曾經說過,她的正緣和她同歲,二人在中學時期相識,多年後重逢會續上這段姻緣。
其實這樣算下來,麵前這位老同學就很符合算命口中的,她的正緣。
隻可惜,有的人能力過於強了,強到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將她的正緣扭轉成自己。
前方的路燈下,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路邊。越野車高大,底盤也高,可是在男人更加高大挺拔的身材襯托下,反而顯得沒那麼出眾。
他今日的穿著其實很斯文,尤其是那副金絲眼鏡,將他藍色的眼睛顯得沒那麼深邃。
那支煙大約是剛點燃的,也不知他來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此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眼底的笑遊刃有餘。
薑月遲莫名有些心虛,像是在外偷情結果被丈夫當場抓奸。
半個小時之後,送她回家的男人已經離開,而在她家樓下等她回來的男人則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薑月遲質疑他是不是滿腦子都隻有那種事情,為什麼每次都做足了準備。
“來的路上專門買的,最大號。”上次因為買不到合適尺寸的,隻能洗冷水澡壓下去,這次他做了萬全的準備,“這些天在邁阿密我滿腦子都是你。你知道有多少人主動在我麵前發情嗎?”
他用調笑的語氣說出這番話,話裡帶著輕蔑。
提到邁阿密她就想到沙灘。她一直都很想去那裡旅遊一次。
“不知道。”薑月遲抿了抿唇。
現在的感覺很奇怪,身體既舒服,又痛苦。舒服的快死掉,痛苦的也快死掉。兩種極端的感覺在她體內對衝。
她渴望更多。
他用手輕輕拍她的臉:“翻白眼了,愛麗絲,有這麼爽嗎。”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全憑本能在回應。她聽見了費利克斯低沉的笑聲落在她耳邊,帶著某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她不肯說話,將頭扭到一邊。費利克斯讓她自己抱著雙腿打開,她不肯,覺得這個動作過於羞恥。
她覺得費利克斯以羞辱人取樂。
後者眉頭微皺。
他隻是覺得這樣她會更輕鬆一點,不至於疼。
蠢貨!
“說你很爽。”
他拍她的屁股,像嚴厲的老師在教導學生。
她的身體下意識地顫抖,本來是想嘴硬一下的,但身體又誠實的給出了反應。
她覺得他說的話帶了點私人情緒在裡麵,她很費勁地抓住前麵的護欄,才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不至於因為身後的衝擊力而往前跌倒。
“你是不是吃醋了...因為剛剛那個人?”
“吃醋?”他笑著彎下腰,從身後撈起她,讓她的後背緊貼自己的胸腹。
費利克斯一隻手抓著她的膝窩,任憑她的腿在自己的掌心自然垂落。他的核心力量強到可怕,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從容不迫地走到冰箱前,從冷藏櫃裡取出一瓶冰水。
他還不忘笑著提醒愛麗絲:“彆尿到裡麵了,否則裡麵的食物會全部報廢。”
不管他有沒有吃醋,她都擅自給他打上了吃醋的烙印。
聽到她沒什麼力氣的求饒,費利克斯單手抱著她,將她換了個方向。
她終於可以躺下來,雖然是在書桌上,但比起剛才被抱著走來走去的羞恥感要好了許多。
費利克斯站在桌邊,低頭看著她。
他一絲不苟的背頭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淩亂,幾縷落發垂下來,淡化了他硬冷的眉骨。此時居高臨下的站在桌邊看她,屬於西方人的深邃骨相讓他看上去有似笑非笑的揶揄。
敞開的襯衫領口,能清楚看見壯碩的胸肌,透明的汗珠順著線條滾落,讓人看的有些麵紅耳赤。他的腿很長,腰很窄,肩很寬。那張臉也無比完美。
任何一個地方都是頂級的水平。薑月遲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她反而希望四周的可見度能夠低一些。
否則她真的會害羞。
並非她沒出息,換了個任何一個人,有一個如此符合你審美的帥哥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看。
並且...並且還是在如此親密的接觸中時,盯著你看。
哪怕是呼吸都像是在勾引。
“看夠了嗎。好不好看?”費利克斯的動作由緩轉急,循序漸進。
她沒什麼骨氣地點了點頭:“還..還行。”
費利克斯的巴掌落的毫無征兆。房間內突然響起接連不斷的巴掌聲,以及女人的尖叫。
並非被打疼的那種尖叫,而是...
算了。
薑月遲在心裡安慰自己,這很正常,是費利克斯的力道太舒服了。
“那個尖嘴竹節蟲想要追求你。”
不得不說,他的形容非常準確。今天送她回來的那位老同學,牙齒有些問題,大約是小時候沒怎麼受家裡重視,所以導致嘴突明顯。加上四肢纖細,的確很像一隻竹節蟲。
但以貌取人不禮貌。
費利克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這話怎麼也輪不到你來說,愛麗絲。你在那麼多人中間選中我,除了我的身份之外,難道和我的外在沒有一點關係?”
薑月遲心虛的反駁:“我...我不是那種看外在的膚淺人。”
“是嗎。”他被逗樂了,“這麼說,你是被我的內在吸引的?說說看,我哪方麵的內在吸引了你。”
看他這個反應,原來他本人也知道自己的內在隻剩一灘爛泥。
但話是自己說出來的,總不能再收回。她結結巴巴的想了很久,終於找出了幾個稱得上優點的內在了:“你很聰明,而且也很厲害,隻要是你想辦到的事情都能辦到。”
“你不是一直不恥我做的那些事情,認為是在謀財害命?”
薑月遲問他:“那是嗎?”
他笑了:“當然不是,愛麗絲,我說了,我是好人,我賺的錢都是良心錢。”
他甚至握著她的手,讓他去感受:“感受到了嗎。”
她以為他讓自己去感受他的心臟,結果卻是。
“嗯......”
“什麼感覺?”
“很...燙,偶爾會跳動幾下,而且...在不斷變大。”
“它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先喂飽它,然後再說那些不值錢的廢話。愛麗絲。”
薑月遲想再說些什麼,但到了後麵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像是一顆新鮮采摘的水蜜桃,經過榨汁機的搗弄後,汁水越發豐沛。隻能聽見‘咕嘰咕嘰’‘噗呲噗呲’的水聲。
不行了,太大了,大的過頭,好誇張.....
像是為了懲罰她和其他男人舉止親密,在中場階段,他擅自結束了這場雙方都很愉快的事情。
從桌邊離開,襯衫被他的肌肉撐的很飽滿。看上去儒雅與健壯並存。
皮肉下方隆起的青筋很性感。
薑月遲突然有種失落感:“你....”
費利克斯已經走到窗邊抽起了事後煙。薑月遲低頭看了一眼,還是很驚人,並且是嚇人的那種驚人。
看來他也是在強行忍耐著欲望。
隻不過他比薑月遲更擅長克製。
她突然坐起來,身體上的吻痕像是一副漂亮的梅花畫作,“你明天陪我一起去醫院看望我的奶奶吧。”
她想把費利克斯介紹給奶奶,尤其是今天和那個老同學見麵之後。
吃飯的時候他們一直在討論結婚的事情。大家似乎都到了這個階段,該麵對的不該麵對的,統統都要麵對了,不管願不願意。
薑月遲參加這種集體活動時,通常都沒什麼話。她聽見他們將自己的擇偶觀都說了一遍,輪到她的時候,‘溫柔顧家,事業穩定,有愛心’的標準居然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厲害,厲害,厲害,厲害’
各方麵的厲害。
而可以同時擁有這些密密麻麻的‘厲害’標簽的男人,似乎隻有一個人。
好吧,她的擇偶觀居然也被迫發生了改變。
她想找一個強大的男人,然後讓他變得溫柔顧家。
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並且她已經快要成功了,勝利的曙光就在前麵。
她知道的,上周他去國外,除了完成他的生意之外,他甚至還在各地捐贈了無數所學校和保育院。
這次倒不是為了所謂避稅。
雖然不是出於善心——他根本沒有所謂的善心。
但薑月遲想,中國有句古話,君子論跡不論心。哪怕他一邊嫌棄那些流民肮臟,可他同樣給了他們一個家。
至於他做這些的原因。
“我讓人拍了視頻。”他從西褲口袋中掏出一個u盤來,往她的掌心裡放,“愛麗絲,到時候拿去病房放給你祖母看。她應該識字吧?。
他很貼心,“我讓人做了中文字幕。”
薑月遲眨了眨眼,沒想到他居然是為了這種事情。
以前都是她去做這種,想不到現在角色調換過來了。不管出於怎樣的目的,他願意花費心思去做這種總歸是好的。
她想起自己平日裡是怎麼馴養‘費利克斯’的。
陸岩將它送給自己的時候,它其實沒有這麼乖,畢竟是烈性犬。薑月遲從上廁所開始馴養它,做錯事情了會處罰它,做對了,則會給予獎勵。
從那之後,‘費利克斯’為了獲得獎勵,會努力做到更好。
真是一條乖巧的小狗呢。也不知道放在費利克斯的家裡,最終會被養成什麼樣。
他的家人都是傲慢的西方貴族。該死的洋鬼子在他家裡就有三個往上。
唉,但願‘費利克斯’不要被他的父親和弟弟帶壞。
“你是為了讓我奶奶對你改觀,所以特地去做的這些嗎?”
他笑著否認:“當然不是,但是順手拍個視頻並不難。”
“也夠了。”她主動用臉去蹭他的臉,這是她最常做的,表達親密的舉動,“奶奶一定會喜歡你的。”
她的聲線本來就偏軟,更何況現在還故意夾著嗓子。完全就變成了很多人討厭的夾子音。
還是那種沒什麼技巧,非常刻意的夾子。
薑月遲當然知道漏洞百出,但正所謂對症下藥。
她不懂怎麼夾著嗓子講話,但她懂費利克斯喜歡什麼。
喜歡她努力去做一些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來討他歡心。
果然,男人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聲音也變得有了些溫度:“你祖母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她有些驚訝:“你要給奶奶買禮物?”
“這不是中國人的習俗嗎,看望病人不能空手。”
她露出一副感動的笑臉來:“那你以前看望病人都是空手嗎?”
“當然不是。”愛麗絲果然還是笑起來更好看,雖然假了些,虛偽了些,但很好看。
無論是唇角上揚的弧度,還是眼底淡淡漾開的光。
“我很少看望病人,不過每次去都不會空手。”
聽了他的話,薑月遲對他刮目相看。想不到他還是個如此注重禮節的人。
不過也是,他體內好歹也留著一半禮儀之國的血液,多多少少會收到一些熏陶和感染。
但下一秒,他似笑非笑的語氣打消了她的念頭:“醫院是個很好的地方,我很喜歡那裡,安靜,又悲傷。住在那裡的人通常會對生命的流逝感到恐懼,我稍微恐嚇一下,他們的心理防線就會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