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爹想讓孩兒去哪?去乾什麼?”
“天山郡,開書院。”
宋景寧劍眉微蹙,“天山郡是皇上給祁家安排的流放之地吧?”
繞來繞去都和葉初棠有關,有問題!
“是,爹讓你去天山郡,就是因為祁宴舟,還是葉初棠?”
宋明玉說道:“都有。”
宋景寧在圓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爹,你繼續。”
“景寧,國之將亡時,我們宋家都會擇一明君,助其登位,祁宴舟就是宋家選的明君,你去天山郡,暗中推波助瀾。
武能安邦,文能定國,你去天山郡成立書院,請葉初棠當女先生,或者幫她開一個女子分院,助她名揚天下,廣納賢能。”
宋明玉很清楚,以葉初棠的聰慧,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景寧是她的孿生哥哥。
讓景寧去天山郡,也算全了兩人的兄妹情誼。
宋景寧想著宋家五兄弟,就他沒成家,最適合去西北,便答應了。
“爹,不用等一個月,孩子願意現在就出發。”
宋明玉笑著敲了下他的頭。
“說好相看一個月,你小子彆想跑。”
他不是真的想逼著宋景寧去相看,是想他多在家裡留些日子。
這一走,再見不知是何時。
宋景寧看著宋明玉眼底的不舍,知曉留他的真正用意。
“爹,祁家流放是步行,抵達天山郡最少也得半年,孩兒想多在家待些時日再出門。”
“行啊,讓你娘多給你安排幾場相看。”
宋景寧聽著宋明玉的打趣,笑著道:“沒問題,反正看看又不少塊肉。”
“彆貧了,你快去研究葉姑娘留下來的算學。”
***
辰王府。
葉初棠一覺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剛坐起身,蘇姨娘就沒好氣地嘀咕一句,“喪門星!”
葉初棠嘲弄地看著滿身怨氣的蘇姨娘,走到她前麵,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蘇姨娘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個剛嫁進祁家的新婦,竟然對長輩動手!”
說完,她抬手朝葉初棠的臉上招呼。
“啪!”
葉初棠和蘇姨娘對了一掌後,甩了甩手。
“好久沒擊掌了,甚是想念。”
蘇姨娘看著自己無力垂下的右手,後知後覺地尖叫痛呼。
“啊!我的手!”
尖叫聲引來了祁家人和禦林軍。
“出來何事?”
葉初棠一手抓住蘇姨娘的手腕,一手握住她的手。
隻聽“哢”的一聲,脫臼的手被接上。
她不輕不重地捏著蘇姨娘手腕,警告道:“安分點,彆再惹我,不然斷的就不是手,而是脖子了。”
蘇姨娘看著滿眼殺意的葉初棠,感受著手腕傳來的疼痛,嚇得連連點頭。
“知……知道了。”
葉初棠用力甩開蘇姨娘的手。
“還有,你不過是個妾室,沒資格當我的長輩。”
蘇姨娘一個反駁的字都不敢說。
“奴婢知錯。”
葉初棠收起眼底的嘲弄,看向之前提問的禦林軍。
“祁家的賤妾不懂事,讓官爺見笑了。”
禦林軍自然不會管葉家的家事,但還是提醒道:“祁夫人,在聖旨到之前,彆鬨出人命。”
“民婦知曉,絕不讓官爺為難。”
禦林軍警告蘇姨娘,“彆再惹事,不然要你好看!”
說完,就離開了東偏廳。
祁老爺子冷冷地看向蘇姨娘,“如果你再對棠兒不敬,我就給你一封休書!”
蘇姨娘在辰王府出事時,就想拿休書離開了。
但她是皇帝的人。
隻要皇帝不開口她讓她脫離祁家,她是不敢走的。
於是,她立刻跪爬到祁老爺子麵前,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老爺,祁家突遭大難,妾身氣惱又難過,才會衝撞少夫人,妾身知錯了,求您彆趕妾身走。”
祁老爺子將蘇姨娘扶了起來。
“知錯就改,去給棠兒道個歉。”
蘇姨娘表麵恭順,實則不情不願地道了歉。
“少夫人,奴婢多有冒犯,請您海涵。”
“同樣的錯,彆再犯第二次,不然流放路上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祁宴舟趁機演戲,斥責葉初棠。
“祁家的主,暫時還輪不到你來做。”
葉初棠看著演得認真的祁宴舟,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得明媚。
“那我什麼時候能做主?洞房花燭夜?還是母憑子貴?”
她撓著祁宴舟健碩的手臂,看著他的耳尖逐漸變紅,笑容越發燦爛。
逗弄一本正經的男人,可太有意思了。
祁宴舟看似嚴肅,實則微垂的眼皮遮住了他眸底的無奈和寵溺。
“等確認你無害祁家之心,便能當家做主!”
葉初棠鬆開祁宴舟,“行,我等著。”
說完,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時辰不早了,什麼時候用晚膳?”
祁宴舟說道:“廚房已經在做了,馬上就好,先去正廳等會吧。”
葉初棠從偏廳出來。
院子裡隻有從辰王府搜出來的財物,桌椅飯菜都沒了。
院裡,屋頂,都站滿了禦林軍。
一方麵是盯著祁家人,一方麵是保護財物。
正廳也恢複了原樣。
祁宴舟和葉初棠說了下辰王府的現狀。
沒有賣身給王府的下人,已經收拾東西自行離開了。
賣身契在王府的下人,得等皇上的聖旨下達,再進行安排。
婚宴剩下的飯菜被禦林軍吃了。
接下來的三日,留在王府的下人負責祁家人和禦林軍的吃食。
沒多久,飯菜就上桌了。
五菜一湯,賣相並不好,一看就是炒的大鍋菜。
除了葉初棠和祁宴舟,其他從未吃過苦的人都很嫌棄。
但祁老爺子和老夫人還是動了筷子。
“趕緊坐下來吃吧,普通百姓家裡可沒這麼多菜。”
一家人圍桌而坐。
庶子祁鶴安是文弱書生,從小就被養得精細,剛拿起筷子又放下。
“父親,這些菜實在倒……”
“胃口”兩個字剛要說出口,祁宴舟就一記冷眼看過去。
“官爺們都能吃,你怎麼就吃不得?”
這話驚了側妃許氏一跳,她連忙將筷子塞進兒子手裡。
“鶴兒,吃飯!”
兩位姨娘和子女不敢得罪禦林軍,立刻拿起筷子,佯裝飯菜很好吃。
人多,菜少,一頓飯吃完,幾乎沒有剩的。
葉初棠懷著孕,對大鍋菜毫無食欲,勉強吃了兩口。
祁宴舟心疼不已,問禦林軍。
“皇上說過,調查兵器的三日內,不苛待祁家的吃喝,可還算數?”
禦林軍蹙眉點頭,“自然算數。”
“我沒吃飽,想去廚房弄點吃的,可行?”
“皇上有令,祁家人不得離開前院。”
這個答案在祁宴舟的意料之中。
他又問道:“我花銀子讓外麵的酒樓送吃食過來,可行?”
禦林軍沒有立刻作答,去問了統領。
“統領說了,可以。”
祁宴舟解下身上的玉佩,準備遞給禦林軍,卻被葉初棠攔住。
她將頭上的金釵拔下來一支,塞到祁宴舟手裡。
“玉佩太貴重,用這個足矣。”
祁宴舟將玉佩給了葉初棠後,將金釵遞給禦林軍。
“麻煩官爺跑一趟當鋪和廣聚軒,讓酒樓中午和傍晚都送兩個好菜來,送三日即可,剩下的銀子都是官爺的。”
金釵一看就價值不菲,除去菜錢還能剩下不少。
禦林軍想著皇帝並沒有限製祁家人的吃食,爽快答應。
祁宴舟寫下三日點餐的菜譜,交給了禦林軍。
他寫的那些菜不僅適合孕婦吃的,還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孕吐。
禦林軍拿著菜譜和金釵離開。
小半個時辰後。
廣聚軒的小廝送來兩個菜。
酸辣肚絲湯和胡蘿卜燉牛肉。
食盒的蓋子揭開,誘人的香味逸散出來。
蘇姨娘原本吃飽了,聞見菜香之後又有了食欲,在桌邊坐下。
“這菜應該在用膳之前送來的,而且分量也太少了一點,不夠一家人吃呀。”
祁宴舟看著一臉怨氣的蘇姨娘,說道:“這菜是給阿棠點的。”
說完,他將飯菜放在葉初棠麵前。
“阿棠,吃吧。”
蘇姨娘氣得不輕,“二少爺,你什麼意思?讓少夫人吃獨食?”
祁宴舟說道:“阿棠剛才沒吃多少,這菜又是她的金釵換的,她當然能獨享。”
“原來隻要嫌難吃而不張口,就能吃到美味佳肴,我學到了!”
葉初棠夾起煮的得很爛的胡蘿卜,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她糾正蘇姨娘,“你錯了,想吃好的,就得舍得花錢。沒人不讓你吃獨食,可你吃得起嗎?”
蘇姨娘之前很受寵,祁老爺子賞了她許多好東西。
但嫡子大婚,府內妾室和庶子女的服飾有規製,不能太過華麗。
所以蘇姨娘全身上下加起來,也沒有五百兩。
即將流放,她可不敢現在就花掉。
於是,她禍水東引。
“有好吃的不想著長輩,是為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