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慘叫不僅驚醒了東偏廳的幾人,祁宴舟也第一時間闖了進來。
緊隨而來的是提著燈籠的禦林軍。
燈籠照亮了東偏廳。
女眷立刻用被子裹住自己,以防被外男窺見春光。
祁宴舟來到裡間,立刻就聞見了空氣裡的迷香。
他抬手掩鼻,屏住呼吸,推開了窗戶。
在禦林軍進來前,他合上床幔,將穿著裡衣的葉初棠擋在裡麵。
禦林軍還沒進裡間,就聞到了淡淡的迷香味。
“發生了何事?”
葉初棠說道:“官爺這話得問祁靜瑤,問她對我用迷藥,意欲何為?”
這話一出,禦林軍屏住呼吸,來到裡間。
祁靜瑤捂著被踢疼的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慘叫連連。
她隻穿了件裡衣,衣服已經被滾得有些散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和粉色的肚兜。
禦林軍看得熱血沸騰,眼睛都挪不開。
一人上前,將疼得冷汗淋漓的祁靜瑤扶了起來。
祁靜瑤雖然是庶女,卻也是嬌養著長大的。
身姿纖細,柔若無骨。
禦林軍覺得稍微用點力,就會將她的胳膊捏碎,忍不住摸了又摸。
“祁姑娘,剛才發生了何事?”
祁靜瑤疼得腳下站穩,不得不靠在禦林軍的身上。
她心裡厭惡,卻沒力氣將人推開。
察覺到男人猥瑣的視線,她忍著疼,攏住敞開的衣襟。
“官爺,我聽到裡間有動靜,又聞到了若有似無的迷香味,擔心二嫂出事,就過來看一眼,結果剛走到床邊,就被踹倒了。”
葉初棠聽著祁靜瑤顛倒黑白的話,冷笑。
“你是說官爺都是擺設,連有人闖進辰王府都沒察覺?”
祁靜瑤已經適應了肚子的疼,嫌棄地推開禦林軍。
她雙眸泛紅,一臉的委屈巴巴。
“二嫂,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擔心闖進來的是‘鬼盜’。”
葉初棠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用“鬼盜”來將她的軍。
她被氣笑了。
“官爺,想知道祁靜瑤有沒有說謊,隻需要聞她的嘴即可。
我在發現有人用竹筒往床幔內吹迷藥時,及時用手指堵住了洞口。”
迷煙釋放不出來,就會回流,讓始作俑者的嘴上沾染味道。
祁靜瑤原以為自己的說辭天衣無縫,沒想到被葉初棠找到了破綻。
她的腦子轉得很快,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二嫂,我是擔心你出事,才會出現在裡間,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為何還要誣陷我,羞辱我?”
“我願以死自證清白!”
悲愴地說完,她一頭撞在了牆上。
葉初棠立刻撥開床幔,將頭伸了出來。
她看到祁靜瑤順著牆滑落在地。
撞擊的力道很重。
額頭被撞破,鮮血沿著臉頰流進嘴裡。
血腥味掩蓋了迷香的味道。
撞擊的力道也很輕。
僅僅隻是破了頭,不會腦震蕩,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禦林軍被嚇了一跳,立刻將隨身攜帶的外傷藥拿出來,給祁靜瑤上藥。
藥粉灑在傷口上,鑽心地疼。
祁靜瑤疼得渾身發顫,發出可憐的嗚咽聲,聽得人心軟。
這時,披著外衣的蘇姨娘來了裡間。
她抱著滿臉鮮血的祁靜瑤,哭得山搖地動。
“我的乖女兒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還如此狠心,想要扔下娘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祁靜瑤已經死了。
“官爺,您可要為瑤兒做主,不能讓她蒙冤受辱啊!”
禦林軍看了眼“昏迷”的祁靜瑤,又看了眼冷笑的葉初棠。
如今,沒有證據證明祁靜瑤說的是真的,也沒有證據證明葉初棠沒說謊。
他們隻能和稀泥。
“這是你們祁家的家事,自己處理。”
說完,禦林軍就拎著燈籠離開了。
東偏廳的油燈早就被點亮,亮堂得很。
祁宴舟冷眼看著哭得淒慘的蘇姨娘,問葉初棠。
“阿棠,這兩人你打算如何處理?”
葉初棠說道:“有點吵,打暈,扔出去。”
“好。阿棠,還有一個時辰才天亮,你再睡會。”
蘇姨娘看著走近的祁宴舟,害怕得往後躲。
“夫人,你是想逼死我們娘倆嗎?”
葉初棠眉眼冷厲,“嗯,趕快去死,吵得人心煩!”
說完,她就合上了床幔。
祁宴舟用掌刀砍暈了蘇姨娘和祁靜瑤,將她們扔到了院子裡。
東偏廳的大門被關上。
祁老夫人說道:“熄燈,休息。”
燈熄了,許姨娘和高姨娘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均朝裡間的方向看過去。
她們對葉初棠有了新的認識,心底萌生出懼意。
不愧是六親不認,讓葉家家破人亡的人,夠狠夠冷!
葉初棠才懶得管彆人如何看她,很快就睡著了。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天亮了。
禦林軍將祁家人叫起來。
讓他們趕緊洗漱用膳收拾,辰時準時出發。
蘇姨娘和祁靜瑤也醒了。
兩人在院子裡躺了一個時辰,渾身酸疼不說,還被蚊子咬得滿身是包。
知道沒人幫她們,可憐她們,不敢再作妖,連忙起身收拾。
辰時。
押送祁家人去流放的官差來了辰王府。
足足有五十人。
從他們的步伐可以看出功夫不弱,絕不是普通的押解官差。
祁宴舟沒見過這些人,猜他們是護龍衛。
護龍衛比皇帝的影衛還要神秘,專門為皇帝處理一些於國家有利,卻見不得光的事。
比如鏟除有“謀逆之心”的祁家人!
當然,在遠離京城之前,護龍衛不會有任何動作。
祁家十人,在官差的押送下,離開京城。
祁宴舟趕著驢,板車因帶上了好幾床被褥,更顯滿當。
蘇姨娘和高姨娘帶的東西也不少,各自推著小車,走在後麵。
祁靜瑤的額頭纏著紗布,隱隱有血跡滲透出來,看起來嬌弱又可憐。
不少百姓站在街道旁,給祁宴舟和葉初棠送行,送東西。
兩人以板車裝不下任何東西為由,全部拒絕。
出了皇城。
趙明旭一家,葉靖川一家,都被押解在城門口,等著祁家的人來,一同北上。
押送兩家的人也不少,加起來足足有六十人。
其中五十人是護龍衛,十人是正兒八經的流放押解官差。
押送官的頭頭叫吳成剛,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後,安排好隊形。
“時辰不早了,出發!”
趙明旭一家走在最前麵。
他是個花心的人,曾經除了正妃外,還娶了兩位側妃,納了十多個妾室,通房更是無數。
但正妻朱蓉的後宅手段很厲害,他除了嫡子嫡女外,就隻有妾室所出的三位庶女。
幽禁定州的聖旨下達時,那些沒能生下子嗣的妾室,全部被休。
如今前往定州的,隻有十人。
趙思敏恨死葉初棠了,時不時回頭看,眸底燃燒著兩簇小火苗。
她被火燒過的臉因入獄後沒得到妥善救治,猙獰可怖。
祁家人走在中間。
葉初棠對上趙思敏的視線,嘲弄地勾起唇角,挑釁地笑。
流放這一路,肯定不會無聊了!
葉靖川一家戴著枷鎖和腳鐐,走在最後。
如今的葉家,人丁單薄。
隻有葉靖川和葉老夫人,薑姨娘和葉思音。
柳姨娘在尚書府被禦林軍圍住時,就知道要出事。
她用一千兩銀票買了一張休書。
薑姨娘之前被葉初棠掌嘴五十,被打得麵目全非,如今臉上還結著痂,看起來慘不忍睹。
葉思音和趙思敏一樣,被皇帝免了牢獄之災,隨家人去流放。
她在獄裡經常被欺負,瘦了一大圈不說,還渾身是傷。
才走了一小會,她就臉色蒼白如紙,一副堅持不下去的虛弱模樣。
但她看著葉初棠的背影,恨意激發出力量,愣是沒掉隊。
三家人,除了葉初棠和祁宴舟,都沒吃過苦,出門一般都坐轎子,偶爾走路也是走一步歇兩步。
加上天氣炎熱,走了兩裡路後,行進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朱蓉喘得像頭牛,“官爺,能不能歇一歇,我實在走不動了。”
趙思敏臉上的傷還沒好全,汗水流下來,疼得厲害。
“官爺,停下來喝喝水吧。”
吳成剛冷哼一聲,“本就走得夠慢了,歇什麼歇,一天五十裡路,你們想日夜兼程,老子可不樂意!”
說完,他一鞭子抽在地上,塵土飛揚。
“不想被打,就老實點,該休息的時候我會讓你們休息。”
朱蓉和趙思敏不敢再說什麼,咬牙繼續走。
最累的還是葉家人。
因為帶著枷鎖和鐵鏈,不僅累贅,還限製活動。
脖頸和腳踝處都被磨出了血。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葉老夫人實在堅持不住,摔倒在地。
“哎喲,要命咯!”
吳成剛見大部分人都臉色蒼白,說道:“原地休息一盞茶的時間。”
說完,他對葉家人說道:“趕緊上藥,用布將脖子和腳踝包起來,不然傷口會更嚴重。”
天氣炎熱,很容易傷口感染導致生病,若是處理不好,命沒了也正常。
葉靖川從沒受過這麼大的罪,慘白著臉點頭。
“謝官爺提醒。”
說完,他將葉老夫人扶起來,讓薑氏過來上藥。
老夫人拉住葉靖川的手,小聲說道:“川兒,能不能拿些銀子收買官差,把這枷鎖和鐵鏈給取了,不然娘肯定活不了兩日。”
“娘,您放心,等離京百裡,孩兒就試試。”
如今還在京城地界,押解的官差就算想賺銀子,也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