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寫信時,在廣陽郡。
廣陽郡距離京城將近一千五百裡。
信傳至南驍手裡時,他和阿蠻距離京城差不多五百裡。
祁宴舟估算了一下距離。
若用海東青傳信,便能在西澤和阿蠻抵達京城時,將京城到冀州的最佳路線傳到他們手裡。
“準備筆墨紙硯,我要給西澤傳信。”
南驍遞給祁宴舟紙筆,研墨之後用後背當桌子。
祁宴舟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標注好標誌性的位置,以免西澤走錯。
信會送到留在京城的北檸手裡。
然後由她轉交給途經京城附近的西澤。
所以,他在信的末尾問候了阿蠻一句,又叮囑了西澤幾句。
祁宴舟將寫好的信件卷起來,遞給南驍。
“這信必須儘快送到京城,你用海東青傳信。”
“是,主子。”
南驍接過信之後,用細竹筒裝起來,交給手下。
“用海東青傳信到京城。”
屬下領命離開後,他問祁宴舟。
“主子來找屬下有何事?”
“我會在冀州停留一些時日,等西澤帶巫醫過來會合,你不用隨行了,先去冀州城落腳安頓。”
南驍答應之後說道:“為了以防萬一,屬下想留一半的人保護主子。”
祁宴舟沒意見。
“可以,孫楚查得如何了?”
“屬下無能,沒能查到無極宗的任何線索,隻查到了萬能宗,孫楚是宗主。
萬能宗聽起來是江湖宗門,其實是商會,孫楚主要帶著弟子做生意。”
南驍說完,將查到的詳細信息交給了祁宴舟。
祁宴舟快速地將幾張紙看完了。
孫楚很會做生意,所有賺錢的行當都有涉獵,還做得數一數二。
他賺錢的秘訣很簡單:新穎!
酒樓的菜,彆家沒有;酒肆的酒,彆家沒有;賭坊的賭,彆家沒有;青樓的藝,彆家沒有;客棧的房,彆家也沒有。
所以,孫楚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富可敵國。
“他是怎麼想出這些花樣的?”
各行各業都能想出新奇的東西,這可不是“經商天賦”能解釋的。
南驍也覺得不可思議。
“主子,孫楚雖然被夫人用毒藥控製了,但還是得提防。”
不知深淺的人,向來最危險。
祁宴舟點了點頭,“你繼續查孫楚。”
“是,主子。”
“京城有沒有消息傳來?”
從皇帝收到萊縣奏折,以及廢太子的人頭到現在,已過去好幾天。
若他立刻安撫百姓,做出行動,消息差不多也該傳來了。
南驍搖頭,“目前還沒有,應該就這幾天。”
“你先去冀州。”
祁宴舟說完,回了流放隊伍休息的地方。
他看著粘著葉初棠的孫楚,走了過去。
“在聊什麼?”
孫楚下意識地接了一句,“聊賺錢的事,你不懂。”
祁宴舟:“……”
雖然他是武將,但手裡的產業也不少,好嗎?
“正好,我向孫公子取取生意經。”
孫楚雖然沒感受到祁宴舟的敵意,但覺得他有些怪怪的。
葉初棠倒是敏銳地察覺到了祁宴舟的占有欲。
但隻要這男人不用占有欲來限製她,她並不反感。
所以她沒吭聲,在一旁看兩個男人乾瞪眼。
孫楚率先扛不住祁宴舟的視線,移開了目光。
“等在天山郡安定下來,我再和祁公子細說賺錢之事。”
祁宴舟隻是不想看孫楚粘著葉初棠,對取生意經並不感興趣。
如今目的達到,他點頭道:“行。”
說完,他在葉初棠身旁坐下,貼著她的耳朵說道:“收到西澤的信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因他的動作而顯得有些曖昧。
葉初棠的耳朵有些癢,卻沒有躲開。
“他能及時趕到冀州城嗎?”
祁宴舟肯定地點頭。
“按照你規劃的路線走,他們能在我毒發前趕到冀州城。”
北檸會在沿路安排人,掃清所有障礙。
除非出現不可預料的天災。
聽到祁宴舟的話,葉初棠徹底放下心來。
“從京城到冀州城,日夜兼程得十天,離你毒發還有十三天,時間剛好來得及。”
說完,她商量道:“最近太熱了,每天少走點路,晚點到冀州城如何?”
從定州到冀州,若按每天五十裡的路程算,六天就能到。
如今不用趕路,可以用兩天來走一天的路程。
祁宴舟看著晃眼的太陽,點頭。
“可以,但如今大旱,路上找水困難,最好是能在城裡過夜。”
他不想在路上浪費太多時間,因為乞巧節馬上就要到了。
冀州雖然不大,但好歹是州郡,也會很熱鬨。
葉初棠覺得祁宴舟說得有道理。
“吳成剛熟悉流放的路線,你去和他商量一下,規劃出每天的行程,可以白天多休息,晚上多走路。”
如今是三伏天,白天走路太遭罪了。
“好,我去和他聊聊。”
兩個男人商量了一盞茶的時間,根據縣鎮所在的位置,商量出了八天的路程。
按照規劃走,到冀州城的時候,剛好是乞巧節當日。
***
祁宴舟在三天後,收到了京城傳來的消息。
看到皇帝為了挽回民心,不僅下罪己詔,還向百姓下跪,減三年賦稅,意外地挑了下眉。
“果然,皇帝怕了,服軟了。”
如此甚好!
皇帝雖然因此挽回了一些民心,但也給了他三年的時間布局。
而且在短期之內,皇帝不會再對祁家動手。
葉初棠看完信上的內容,嘲諷道:“算他識相。”
去天山郡的一路,終於能消停了。
但民心不能讓皇帝得了去!
“阿舟,讓你的人往外傳消息,讓百姓知道,減免賦稅是你替他們爭取的。”
這是事實。
若不是皇帝被祁宴舟逼都沒辦法,怎麼可能會向百姓低頭?
祁宴舟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在收到北檸傳來的信時,就讓手下去找南驍,往外傳消息了。
“好,聽阿棠的。”
五天後。
流放隊伍在巳時抵達冀州城。
知州、刺史和駐軍首領,攜百姓親迎。
聚集在城門口的百姓,比之前定州城的百姓還要多。
冀州作為離定州最近的州郡,百姓前幾天就知道賦稅減半是祁宴舟的功勞。
他先是讓天下人免受疫病之苦,如今又減輕了他們的生存壓力。
百姓受了實打實的恩惠,自然對他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