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聽了西澤的話,立刻點頭。
“阿舟的身體都是你調養的,你照顧他更合適。”
說完,她怕阿蠻多想,解釋了一句。
“阿蠻姑娘,有你照顧阿舟,我很放心,但你和阿舟獨處,會有礙你的名聲,讓西澤和你一起守夜,如何?”
阿蠻之前並沒想到男女之防。
一是因為南疆的民風還算開放,男女獨處很常見。
二是因為她和西澤同行了將近兩個月,經常在野外一起過夜。
現在聽祁老夫人提到“名聲”,她才反應過來,應該入鄉隨俗。
她點了點頭,“老夫人說得不錯,男女有彆,我和西澤一起守著祁大哥,更合適。”
反正她給祁大哥守夜,隻是想向他道歉。
祁老夫人見阿蠻同意,笑著道:“那就這麼定了。”
說完,她問葉初棠,“棠兒,你今晚睡哪?”
“我一會問問韓大人,看他的人能不能勻出一間房。”
“行,若勻不出來,就讓舟兒他爹和孫公子擠一擠,你和我睡一間。”
葉初棠不敢和祁老夫人睡,怕被看出有孕。
但她沒有直接拒絕。
“好,我先去問問韓大人。”
葉初棠去找韓衝後,祁老夫人看向阿蠻。
“阿蠻姑娘,你要不我去我的房間沐浴,再去給阿舟守夜?”
她想和阿蠻聊聊,讓她不要將心思放在兒子身上。
舟兒隻會有棠兒一個妻子!
阿蠻並不知道祁老夫人的心思,點頭同意。
“好,勞煩老夫人了。”
祁老夫人領著阿蠻離開後,葉初棠也從韓衝那要到了一間房。
房間在後院,和祁卿玉的房間挨著。
隻需要換一套乾淨的床單被套就行了。
在她準備上樓拿自己的行李時,西澤問道:“夫人,你不會真的要撮合阿蠻和主子吧?”
葉初棠冷冷地看著西澤,皮笑肉不笑。
西澤被盯得頭皮發麻,心裡也慌得一批。
夫人的眼神怎麼比主子還可怕?
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夫人,你彆這麼看我,怪嚇人的。”
葉初棠收回視線,回答西澤之前的問題。
“我這人言而有信,答應阿蠻的事自然要做到,我不僅要撮合,還希望她成功。
你告訴祁宴舟,既然他沒把我當自己人,那我以後也不會將他當自己人。
還有,阿蠻為了給他解毒,被逐出了宗族,如今無依無靠,讓他多照顧點。”
說完,她就上樓拿行李去了。
西澤知道葉初棠說的是祁宴舟故意瞞著她,阿蠻早就到冀州城卻不肯解毒,用娶平妻來威脅他的事。
他覺得主子醒來後,肯定要完。
但他一副看好戲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
終於有人能治主子了!
葉初棠拿了包袱下樓,見西澤笑得賤兮兮的,狐疑地看著他。
“想到什麼事了,這麼高興?”
西澤掩飾地輕咳一聲。
“主子能活下來,還解了毒,我很高興。”
葉初棠知道西澤沒說實話。
但這男人高興與否,與她無關,便沒再多問。
她去後院時,韓衝已經讓人給她換了新的床褥和被子。
房間的角落還放了冰塊降溫。
“祁夫人,這房間不比天字號房,有些簡陋,你看還需要什麼嗎?”
葉初棠對居住條件並不挑剔,有水有床就行。
“房間挺好的,你去休息吧。”
“廚房有熱水。”
韓衝提醒了一句後,離開了葉初棠的房間。
他剛走,祁卿玉就端著果盤來到門口,敲了敲門。
“弟妹,我能和你聊聊嗎?”
葉初棠猜到祁卿玉要聊什麼,將她請了進來。
祁卿玉將果盤放在桌上。
“弟妹,這水果都洗過了,可以直接吃。”
“謝謝長姐。”
“一家人,彆客氣。”
祁卿玉拉著葉初棠在桌邊坐下,問道:“弟妹,你和阿舟之間,是不是因那個叫阿蠻的巫醫,出問題了?”
葉初棠並不想粉飾太平。
她點了點頭,“是,具體的問題我不想說,等祁宴舟醒來,你問他就好。”
祁卿玉見葉初棠不想談,沒有勉強。
她站起身,“好,你辛苦了,早點休息。”
葉初棠又累又困,簡單衝了個澡後,就上床休息了。
此時。
祁老爺子在一樓大堂逗弄兩個外孫。
阿蠻在祁老夫人的房間泡澡。
隔著一道屏風,祁老夫人問道:“阿蠻姑娘,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阿蠻不假思索地回答:“跟著祁大哥,他去哪我就去哪。”
“你救了舟兒,他理應照顧你一生。”
這話讓阿蠻欣喜若狂,差點從浴桶跳出來。
“老夫人,要不您做主……”
她的話還沒說完,祁老夫人就搶著說道:“好,我做主,你以後就是我的義女,阿舟的妹妹!”
阿蠻:“……”
她要當祁大哥的妻子,不要當祁大哥的妹妹!
“老夫人,我……”
阿蠻的話再次被祁老夫人打斷。
“阿蠻姑娘,舟兒的身邊已經有了最合適的人,你若強求,到頭來傷人又傷己。”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爭一爭。”
祁老夫人見阿蠻心意已決,知道怎麼攔都沒用,便由著她去了。
“好,無論你什麼時候回頭,祁家義女的位置我都給你留著。”
她相信兒子和兒媳定能渡過這次危機,讓感情更加深厚。
老夫人的話讓阿蠻有些感動。
“好,謝謝老夫人。”
她沒有泡澡的心情,很快起身,穿上了另一套南疆的衣裳。
北上的一路,以防被皇帝的人看穿身份,她穿的都是普通的粗布麻衣。
來了冀州城後,她才換上獨屬於南疆的衣裳。
想以最美的模樣去見祁大哥。
祁老夫人聽著清脆悅耳的銀鈴聲,說道:“阿蠻姑娘,舟兒需要靜養,你這叮叮當當的,會不會吵到他?”
阿蠻往腳踝戴鈴鐺的動作頓住。
她隻想著好看,竟然忘了會打擾到祁大哥!
“謝老夫人提醒,我這就摘了。”
阿蠻將身上能發出響聲的飾品都摘了,除了掛在身前的長命鎖。
食指輕扣銀鎖。
鎖下墜著的流蘇銀鈴輕響。
很快,響聲消失。
是長命鎖中的蠱蟲填滿了鈴鐺的空隙,無論怎麼搖晃,也不見聲響。
祁老夫人等阿蠻收拾好後,說道:“阿蠻姑娘,能陪我聊聊嗎?”
她想了解這姑娘,然後想對策讓她放棄舟兒。
阿蠻自然不會拒絕祁宴舟的親娘。
“當然能。”
這一聊就是一個時辰。
還是祁老爺子發困回房休息,才結束兩人的聊天。
阿蠻進祁宴舟的房間時,西澤已經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在床邊守著了。
西澤看著進房的阿蠻,將準備好的軟墊遞給她。
“凳子太硬了,坐這個舒服一些。”
阿蠻隨手接過軟墊,放在一旁的圓凳上。
她來到床榻前,給祁宴舟把脈。
脈象浮且淺,幾乎摸不到,肌膚的溫度也很低。
西澤已經給祁宴舟把過脈了,知道他現在虛弱得好似隨時會死去。
他見阿蠻秀眉微蹙,寬慰道:“主子已經闖過了最難的那關,不會有事的。”
阿蠻將祁宴舟胳膊塞回被子裡,雙眸滿是自責。
“對,祁大哥不會有事!”
“阿蠻,你北上的這一路都沒有好好休息,要不去外間的貴妃榻上躺一會,我看著主子就好。”
守夜是為了定時更換祁宴舟嘴裡的參片,幫他補元氣。
一個人足矣,無需兩個人都耗在這。
阿蠻搖頭,在圓凳上坐下。
“若不是我太過自私任性,祁大哥的情況不會這麼嚴重,我要在這守著他,等他醒來向他認錯。”
她最開始得到的消息是,祁宴舟會在兩日後毒發。
結果到了冀州城,等她提出讓他娶她為平妻時,毒發的時間變成了今日。
她以為這是祁宴舟逼她妥協的手段。
直到葉初棠找上門,她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西澤看著自責不已的阿蠻,歎了口氣。
“不怪你,怪我,是我故意沒你和說主子毒發的時間提前了。”
他擔心阿蠻太過著急,瘋狂趕路會拖垮身體,就沒提這事。
因為他能確定他們能趕在主子毒發之前來冀州城。
結果來了之後,阿蠻突然提出讓主子無法接受的要求。
主子寧死不鬆口,阿蠻也不信他今日會毒發,便僵持到了葉初棠出現。
也幸好葉初棠機警,悄悄跟著南驍找到了阿蠻。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西澤問阿蠻。
“被除族籍的事,你為何不說?”
他們都以為隻是請阿蠻來救人而已,沒想到她離開南疆的代價這麼大。
“我以為嫁給祁大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隻要能救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
“可主子和夫人感情很深,你還想嫁他嗎?”
“想,我心悅祁大哥,想嫁他,哪怕……為妾。”
“為妾”二字,阿蠻說得很艱難。
她離開南疆的時候,並不知道祁宴舟已經娶妻,隻心疼他要受流放之苦。
後來知道他娶妻,卻發現他是皇帝賜婚,被迫成婚。
等到了冀州城,她才明白他同意成婚,是因為他娶了想娶的人。
可她還是想試試,至少不留遺憾。
西澤見阿蠻這麼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
兩人沒再說話,顯得房間格外安靜,能聽到窗外傳來的蟲鳴。
西澤每隔一個時辰就給祁宴舟把一次脈,換一片百年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