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知道葉初棠不想有孕的事過早暴露。
他想了想,說道:“我會找個理由,讓西澤和阿蠻後日一早離開。”
如今已經深夜,布局已經來不及。
若隨便找個理由讓兩人離開,反倒會引起懷疑。
葉初棠想著瞞一天很容易,便同意了。
“行,就這麼決定。”
說完,她朝床榻抬了抬下巴。
“這麼窄的床,兩個人要怎麼睡?”
祁宴舟往裡挪了挪,身體貼在微涼的牆上。
“抱著睡。”
葉初棠一言難儘地看著他。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
“油膩”兩個字在她的嘴裡轉了一圈後,換成了“油腔滑調”。
“阿棠,我們三日未見了。”
祁宴舟對葉初棠不僅僅是想念,還有害怕失去的惶恐。
和她在一起,他才會心安。
葉初棠對上男人真誠又深情的眼眸,粉唇上揚。
“等我沐浴完,一起上樓去睡。”
既然隻能一起睡,那就挑個舒服點的環境。
祁宴舟心底的忐忑消失,臉上浮現笑容。
“好。”
後院的房間很小,沒有屏風隔開的單獨淨室。
葉初棠將靠牆的浴桶放在房間中間,從後廚提了冷水和熱水進來。
調試好水溫後,她關上房間的門。
然後當著祁宴舟的麵,大大方方地脫掉衣裳,進了浴桶。
如今,她的小腹明顯地凸起,比穿越之初的排骨身材要豐腴很多。
見祁宴舟害羞地彆過臉,她笑著調侃。
“躲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祁宴舟被嗆得輕咳一聲,臉上爬滿了紅暈,耳尖發燙。
“見過,也想見,卻不敢見。”
他承諾到天山郡之後,給葉初棠一個完美的新婚夜,便不會在中途破戒食言。
看了得忍,於身體無益,那便不看。
葉初棠知道祁宴舟的原則性很強。
就算有了感覺也會強忍著,便沒有再逗他。
以免他憋壞了,以後不好用。
見祁宴舟背對著她,放心大膽地從空間拿出沐浴露和浴球,洗刷刷。
葉初棠今日沒怎麼流汗,便沒有洗頭。
一刻鐘後。
她從浴桶裡出來,穿上雪白的絲綢裡衣,還披上了外衣。
“走吧,去三樓睡。”
說完,她將行李收拾好,和祁宴舟一起上了三樓。
至於浴桶和臟衣裳,祁靜瑤明日會收拾。
天字號房間的冰塊放得多,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涼意,分外舒適。
葉初棠隨手將包袱放在桌上,和祁宴舟一起躺在床上。
他拿男人的胳膊當枕頭,側身抱著他的腰身,作出評價。
“瘦了不少,舒適度欠佳。”
差評!
祁宴舟被葉初棠的話逗笑,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
軟香在懷,終於讓他有了失而複得的真實感。
“阿棠,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將身體養回來,讓你抱著舒服。”
“行,我等著。”
祁宴舟將葉初棠摟緊了一些,大手撫上她微凸的小腹。
“阿棠,我們一定要好好的,陪孩子長大。”
說到孩子,葉初棠想起了之前考慮的事。
她戳了戳祁宴舟的心口。
“我不想讓人知道孩子在我們成婚之前就有了,以免他們被指指點點。”
古代對女子多嚴苛,不管什麼原因,婚前失貞都是大忌。
若是能瞞住,最好不過。
祁宴舟很清楚悠悠眾口能救人,也能殺人。
他讚同地點頭,“你幾次三番瞞下有孕的事,我就猜到了你的打算。”
“阿棠,你這麼想是對的,但雙胎的肚子長得快,能瞞住嗎?”
若是單胎,隱瞞孩子的實際月份還算容易。
而雙胎……
葉初棠仰頭親了親祁宴舟長出細微胡渣的下巴。
“放心,我和你提這事,就說明我已經想好了所有對策。”
她是子宮後位,孕期不怎顯肚子。
不然懷孕超四個月,還是雙胞胎,早就瞞不住了。
而且天氣馬上轉涼,衣服逐漸穿得厚實,遮住孕肚不算難事。
等孩子六七個月,實在瞞不住的時候,她會承認懷孕了四五個月。
因是雙胎,肚子大一些也正常。
隻要不讓醫者把脈,月份作假的事就不會被拆穿。
加上雙胎體型小,又鮮少能足月生產,足月產變“早產”,也不會引起懷疑。
祁宴舟聽完葉初棠的計劃,覺得可行。
他有些歉意地說道:“阿棠,關於孩子,一直都是你在操心,抱歉。”
“你又不懂這個,沒什麼可內疚的,睡吧。”
兩人相擁而眠,一覺睡到大天亮。
葉初棠是被吵醒的,煩躁地蹙起秀眉。
祁宴舟早就醒了。
他側著身,手肘支著床板,手托著下巴,溫柔地看著她。
見她一臉煩躁,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阿棠,該起來吃早飯了。”
葉初棠睜開朦朧的雙眸,懶洋洋地坐起身。
“什麼時辰了?樓下怎麼這麼吵?”
“辰時剛過,知州大人來了,應該是為了許姨娘昨晚被搶之事。”
聽到這話,葉初棠的瞌睡立馬就沒了。
她掀開被子下地,“我去看看,昨晚的事不太對勁。”
“我和你一起下去。”
葉初棠穿上外衣,將長發隨意用發簪挽起。
房間裡放了洗漱用的水。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快步下樓。
孔知州已經在樓下等了祁宴舟半個時辰。
昨晚的事,其實不用他親口告知。
他之所以一直等到現在,是因為聽說祁宴舟病得厲害,想要慰問一下。
見祁宴舟下樓,他立馬迎了上去。
孔知州打量著又瘦又虛弱的祁宴舟,心中微驚。
他知道祁宴舟的狀態不太好,卻沒想到病得如此重。
“祁公子,聽說你身體有恙,可好些了?”
祁宴舟點了點頭,“有勞孔大人掛心,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再休養幾天就會離開。”
“祁公子,身體要緊,等養好了再離開也不遲。”
祁宴舟沒接這話,問起了孔知州的來意。
“讓孔大人等這麼久,實在抱歉,您大清早的過來,是為了昨晚的事?”
“對,銀子已經追回,案子也審清楚了。”
“孔大人,我們坐下說。”
孔知州連忙側挪一步,“祁公子身體抱恙,快坐。”
葉初棠問道:“孔大人還沒吃早飯吧?若是不介意,我們邊吃邊聊。”
“那孔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審犯人審了大半個晚上,休息沒多久就來了客棧,乾坐了半個時辰。
此刻是又累又餓。
許姨娘和祁老夫人已經做好了早飯。
雖然不夠豐盛,但絕對夠吃。
雞肉粥、小菜和素包子,很快被端上桌。
祁老爺子招呼道:“孔大人,都是些粗茶淡飯,您多擔待。”
孔知州聞著噴香的雞肉粥,肚子裡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很豐盛,多謝款待。”
粥在鍋裡放了許久,已經變溫了,正適合入口。
他風卷殘雲地吃了一碗後,前胸貼後背的饑餓感終於消失。
恢複元氣後,他就簡單地將審案結果說了一下。
和護國軍帶回來的消息差不多。
前段時間,那些落草為寇的獵戶,被山寨頭子派進了冀州城。
要求他們在五日之內,每人弄十兩銀子當投名狀。
獵戶原本是做正經營生的,被逼無奈才會落草為寇。
他們不會坑蒙拐騙,也不敢偷搶。
在城內晃蕩了三日後。
眼見著山寨頭子給的時間不多了,他們便合謀去搶銀子。
最開始,獵戶的目標是魚龍混雜的城北。
這裡大多是賤民,無人理會。
踩著彆人屍骨過活的,大有人在。
隻要不鬨出大動靜,官府的人是不會管的。
可賤民的身上沒幾個銅板,他們搶了不知多少人,都沒湊夠一兩銀子。
於是,他們就將主意打到了去酒館喝酒的醉鬼身上。
能去酒館喝酒的人,兜裡都有些銀錢。
待他們喝醉,獵戶便挑容易下手的人動手。
這個辦法可謂無往不利,他們很快就攢了五十多兩銀子。
有人酒醒後發現失竊,立刻報官。
卻因醉酒後什麼都記不得,導致官府沒法查,隻能自認倒黴。
但官府接到的報案多了,便察覺到了問題。
孔知州剛要安排官差去盯著各個酒館,就出了許姨娘被搶的事。
在護國軍的幫助下,提前將那些獵戶逮住了。
而許姨娘被搶完全是意外。
她和祁鶴安商量去百味齋訂晚飯的事,被獵戶給聽到了。
獵戶見母子倆穿著普通,以為是富貴人家的下人,便設計搶走了銀子。
祁宴舟其實對許姨娘被搶的經過並不關心。
聽完孔知州的講述,他確認了一件事,也鬆了一口氣。
獵戶落草為寇,並不是為了起義!
他問道:“孔大人,獵戶為何會落草為寇?”
孔知州吃了兩個白菜包子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太旱了,好多村子的吃水都成了問題,山上的草木逐漸乾枯,獵物變少,獵戶活不下去,便落草為寇。”
說著,他看向客棧外被曬得發白的街道,眉眼間布滿憂愁。
“若繼續乾旱下去,莊稼顆粒無收,又無水可用,隻能逼得百姓背井離鄉,湧入各州郡,到時候定會造成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