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祁夫人的意思是,若想治好心疾,就得打開我的胸膛,將缺失的房間隔補上?”
葉初棠肯定地點頭,“對,想要徹底將你的心疾治好,就得如此。”
她知道古代人很難接受外科手術,但該說的她得說清楚。
至於蘇雪蓉怎麼選,她不管。
蘇雪蓉在腦海裡想象了一下被剖開胸膛的可怕畫麵,臉色變得蒼白。
“祁夫人給誰治過這病嗎?都治好了嗎?”
她想要壽終正寢。
倘若治愈心疾的機會很大,她想要試試。
春桃覺得太冒險了,立刻抓住蘇雪蓉的胳膊,搖了搖頭。
“小姐,沒人能在被開膛破肚之後活下來,你不要做傻事。”
蘇雪蓉也覺得剛才的問題有點瘋。
但她在孫楚找她合作的時候瘋過一次,還瘋贏了。
就想再賭一把大的。
畢竟葉初棠不是普通的醫者,她是能預防和治療疫病的人!
“祁夫人,請你如實說。”
葉初棠想了一下古代的衛生條件,說道:“我能保證修複你的心臟問題,但你能不能活下來,有很多因素,差不多六七成吧。”
蘇雪蓉還以為連一半的機率都沒有。
聽到葉初棠說有六七成,立馬做了決定。
“我想壽終正寢。”
“蘇小姐,我得提醒你,六七成的存活率並不高,若你運氣不好,就算隻有一成的死亡率,也會活下來。”
“我明白,做任何事都有風險,就好比明日的計劃,雖然都安排好了,但誰也不能保證不出意外。”
“道理差不多,但事情不一樣,明日的計劃就算出意外,也在控製之中。”
葉初棠說著,停頓了一下,看向蘇雪蓉的心口。
“但你不一樣,若出意外就是死,你確定你要賭一把?”
蘇雪蓉有些猶豫,清澈的雙眸充滿了掙紮。
機會隻有一次,她怕自己拒絕之後,將來後悔。
“祁夫人,可否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大概還能撐三年,我會給你一張養心的藥方,再保你三年無恙,但你若想賭一把,就在三年之內去天山郡找我。”
蘇雪蓉驚訝地看著葉初棠。
“祁夫人不愧是神醫,其他大夫沒辦法的病,你都能治。”
葉初棠笑著道:“蘇小姐也彆把我說得如此厲害,畢竟很多病我也束手無策,隻能說你運氣好,碰上了我能醫治的。”
“祁夫人,三年後,我們天山郡見!”
蘇雪蓉覺得她本來隻有三年壽命,如今卻多了一個壽終正寢的機會,就算死了也不虧。
“那就這麼說定了,蘇小姐的藥材劑量我需要好好地琢磨一下,明日婚宴結束,找孫公子討要即可。”
葉初棠又不傻,當然不會在沒拿到任何好處之前,就將自己的所有底牌都扔了。
蘇雪蓉也知道葉初棠並不是寫不出藥方,而是在用藥方拿捏她。
她十分能理解。
畢竟她也是這麼對孫楚和祁宴舟的手下的。
“好,希望明日的行動順利。”
兩人聊完正事,葉初棠便和春桃一起,幫蘇雪蓉穿上了婚服。
尺寸不合適的地方,她都記了下來。
“婚服要改的地方不多,用兩個繡娘,今晚就能改好。”
蘇雪蓉由衷地誇讚道:“祁夫人什麼都會,什麼都懂,小女子實在佩服。”
“什麼都不懂的女子,才是最幸福的。”
葉初棠說完,拿著婚服和寫著修改尺寸的紙,回了繡坊的前廳。
將東西交給坊主後,她就借口去如廁,從後院走了。
當她回到孫楚安排的據點時。
流放隊伍已經到了寧州城的城門口。
吳成剛拿出流放文書,遞給守城的官兵。
官兵拿著文書,一個個地核對流放隊伍的人員姓名。
確認無誤後,他將文書遞給將領。
守城將領的目光落在祁宴舟和葉初棠的替身身上,眸底儘是冷意。
他對吳成剛說道:“寧州城附近匪患嚴重,為保證百姓的安全,城內被戒嚴了,還請官爺入驛站後,不要隨意走動,安心休養一日,明日離開。”
這話是說給城門口的百姓聽的,表明蘇成宗並沒有苛待流放隊伍。
若他們“主動”犯事,被抓去下大獄也不冤!
吳成剛點了頭,笑著道:“官爺放心,我們一路從京城流放而來,規矩還是懂的。”
說完,他看向韓衝。
“你帶大家去驛站休息,盯好所有人,彆惹事,我去一趟知州府,在文書上落印。”
“是,大人。”
守城將領安排了兩個官兵領路。
一人去驛站,一人去知州府。
驛站離城門口沒多久,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
流放隊伍進驛站後,蘇成宗便派了一百官兵守在外麵。
隻派這麼點人,是方便讓流放隊伍“犯事”。
韓衝剛踏進驛站,就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
他當作沒發現,入了內。
寧州城的驛站不大,將馬廄算上,勉勉強強能擠下一百多人。
當韓衝剛分配好休息的地方,吳成剛就拿著文書回來了。
驛站裡有驛丞和驛卒,他不方便說什麼。
“你們抓緊時間,陸續去洗澡,還是老規矩,今晚早點睡,明早卯時出發。”
雖說早晚的天氣變得寒涼,但走起路來並不覺得冷。
所以,流放隊伍沒有修改每日的啟程時間。
當冷清的驛站變得忙碌,祁宴舟帶著酒菜出城去找馬維遠了。
兩人喝酒敘舊,一直到天黑。
祁宴舟看著寧州城的方向,說道:“差不多該出事了。”
馬維遠啃雞腿啃得滿嘴流油。
“你不用回城盯著?”
“不用,再陪你喝一會,我就得去蘇成宗的駐地轉一圈了。”
祁宴舟要去找方參將,和那些不想謀反的將領聊一下。
不為策反,隻為說服他們不要助紂為虐!
馬維遠拿走祁宴舟手裡的酒。
“祁兄,你一會還有正事要辦,彆再喝了,吃點東西。”
“行,你們一會早點休息,明天午時進城,傍晚看我信號行動。”
“遵命,祁兄!”
祁宴舟去往駐地之時,寧州城內的驛站起了火。
守在驛站之外的官兵看著熊熊烈火,大喊:“來人啊,流放犯人縱火,想要逃!”
蘇正宗安排了不少人來附近巡邏。
官兵聽到這話,紛紛往驛站趕。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驛站外就圍了將近三千的兵馬。
百姓聞訊而來,對著驛站議論紛紛。
“濃煙滾滾,看起來火勢挺大的,如今到處缺水,水井的水位下降了很多,怕是將水用完了,也撲不滅大火。”
“我怎麼沒看到火光,不像是走水的樣子,倒像是濕柴被點燃了。”
“你彆說,還真挺像的,而且流放的犯人若想逃跑,不進城不是更容易?”
“這話說得太對了,城外隻有押送官差,城內卻滿是官兵,寸步難行。”
“若真的是流放的犯人縱火逃離,這會也該從前門後門出來了。”
“沒人出來,一點動靜也沒有,濃煙好似還減弱了一些。”
這些話落在蘇成宗的心腹耳裡,讓他有些心慌。
因為除了最初的衝天火光外,他也隻看到了滾滾濃煙。
於是,立刻伸長脖子往驛站裡瞧。
可大門緊閉,就算他騎著馬,視線也受阻。
“來人快撞開門,看看情況!”
話音剛落,驛站的門從裡麵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韓衝。
他穿著驛卒的衣裳,渾身濕漉漉的不說,還臟得沒眼看。
那張俊朗的臉也被濃煙熏得黢黑。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就“暈”了過去。
這給了蘇成宗的心腹可乘之機。
他立刻翻身下馬,跑到“驛卒”麵前,將他微微扶起,自編自演。
“什麼,祁宴舟放火,趁亂跑了?”
“他還要去殺將軍?為什麼?”
“你彆擔心,我立刻派人去將軍府,將祁宴舟活捉!”
心腹敢說這些話,是因為整個驛站都被下了藥。
進去的人,隻要沒吃解藥,都會中招。
變得渾身無力,任人宰割!
葉初棠醫術再高又如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藥材,還被看管著,她連自己都救不了!
想到這,蘇成宗的心腹轉頭看向官兵。
“你們……”
他剛要按照計劃,將祁宴舟定罪,實施抓捕。
可一道冷冽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
“這位官爺剛才說誰要逃跑?又是誰要殺蘇將軍?”
替身周影一把推開官差,將韓衝扶了起來。
“官爺認錯人了,這不是驛卒,是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他隻是被濃煙嗆暈了,潑點水就能醒。”
剛說完,他就用牙齒咬掉水囊的木塞,將水淋在了韓衝的臉上。
韓衝慢悠悠地醒來。
睜眼後,他立刻對有些傻眼的蘇成宗心腹說道:“官爺,不知道誰將柴房給點了,幸好我們反應快,齊心協力撲滅了大火。”
兩人的話,直接拆穿了心腹的陷害。
圍觀的百姓雖然不敢大聲議論什麼,卻敢小聲地蛐蛐。
“蘇將軍已經軟禁了皓月公子,如今又想陷害祁公子,他不會真的要謀反吧?”
“你這猜測可太對了!文靠皓月公子,武靠祁公子,何愁不得天下!”
“可這兩人憑什麼聽蘇將軍的?蘇將軍就不怕得罪文臣武將嗎?”
“若他們落在了蘇將軍手裡,想活命,就得聽話!”
官兵聽不下去,立刻驅趕百姓。
祁宴舟冷冷地盯著蘇成宗心腹的眼睛,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冷聲質問道:“百姓們的猜測,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