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一般是去主家吃喝一天,中午吃得稍微簡單點,晚上是隆重的婚宴。
而北地隻吃一頓婚宴,菜品雖不比京城奢華,品類卻更多。
申時左右。
賓客陸陸續續前往蘇府。
祁宴舟和嵐月去得比較晚,賓客基本都到了。
他送的禮是隨手在路邊攤買的,一對成色極差的玉鐲。
“祁公子,玉鐲一對!”
收禮的人是蘇府管家,喊這話時,語氣裡儘是鄙夷。
祁宴舟當沒聽見,和嵐月一起進了蘇府。
蘇府很大,並不奢華,但大氣喜慶。
蘇成宗的嫡長子在門口迎賓,他在前院招待賓客。
看到祁宴舟和嵐月來了,他連忙上前。
“祁公子和祁夫人一來,我蘇府蓬蓽生輝啊!”
祁宴舟笑著道:“蘇將軍邀請,我們夫妻自然得來沾沾喜氣。”
“祁公子一會可得多喝兩杯,儘興而歸。”
“好,祝蘇將軍好事連連。”
“借祁公子吉言。”
蘇成宗要招呼的賓客很多,還要布局鏟除異己,和祁宴舟聊了幾句後,就去忙了。
祁宴舟和嵐月看似隨意地逛著,實則在和拉攏的“異己”交換眼神。
離酉時還有兩刻鐘的時候,吹吹打打的喜樂聲傳來。
是孫楚來迎親了。
蘇府的大門被關上,蘇成宗的嫡子次子攔門,給孫楚出難題。
說白了,就是要銀子。
孫楚早就猜到了有這一遭,帶了不少銀票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等蘇府垮了,他再全部拿回來!
一個進門,他就花了將近五千兩銀票。
嫡子庶子被銀票砸得心花怒放,姐夫妹夫地叫著,親近極了。
孫楚大舅哥小舅子地回應著。
他穿著一身大紅婚服,五官俊朗,身量頎長,走起路來氣宇軒昂。
祁宴舟看到後,挑了下眉。
孫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刻意避開了祁宴舟的視線。
他穿過熱鬨的前院,來到正廳,向坐在主位的蘇成宗夫婦行了一禮。
“小婿拜見嶽父,嶽母。”
蘇成宗滿意地看著孫楚,“好女婿,我將蓉兒和歡兒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們。”
蘇瑞不過是孫楚的玩物,不能放在明麵上。
如今早已洗乾淨,被送去了孫楚新置辦的院子。
孫楚揚起感激的笑容,“嶽父放心,小婿一定將蓉兒和歡兒放在掌心疼愛。”
“好好好,那我就等著抱外孫了!”
“小婿一定不會讓嶽父失望。”
剛說完,喜婆就牽著戴蓋頭的蘇雪蓉來了。
鳳冠好似有千斤重,霞帔更是層層疊疊,讓有心疾的她走得十分艱難。
閨房到前廳並沒有多遠,她卻走出了一身汗,臉上的妝都花了。
孫楚看著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有一瞬間的恍惚。
喜娘將手裡的紅綢交給孫楚。
“千裡姻緣一線牽,夫妻恩愛兩不疑。”
孫楚接過紅綢,給了喜娘一個紅封。
喜娘知道孫楚有錢又大方,高興得合不攏嘴。
她看了眼牆角的沙漏,又看向門外的天色。
“吉時到,請新人拜堂!”
非入贅,卻在女方拜堂的新人,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蘇雪蓉嫁孫楚是低嫁,蘇家的門檻又太高,被這麼要求也能理解。
在不少賓客看來,商人本就沒什麼麵子可丟。
能娶到蘇成宗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入贅,也是孫楚賺了。
拜堂的過程很順利。
隨著一聲“送入洞房”,孫楚和蘇雪蓉拜彆蘇成宗,離開了蘇府。
至於小妾蘇念歡,已經被一頂小轎從側門抬出去了。
祝福的聲音紛至遝來。
“祝孫公子和蘇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祝兩位情比金堅,恩愛到白頭!”
“一朝喜結千年愛,百歲不移半寸心。”
【注“出自唐·李複言《續玄怪錄·定婚店》”】
蘇成宗聽著祝福的話語,看著蘇雪蓉離開的背影,心裡很是煩躁。
好似自己珍藏了許久的寶貝,被人搶走了!
但想到蘇雪蓉婚後會回府住,煩悶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
畢竟他還有大事要辦!
想到這,蘇成宗從主位上走下來,來到正廳門口。
“今日,各位抽空前來賀喜,蘇某不勝感激,略備薄酒,還請各位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這話一出,蘇府的丫鬟和小廝就紛紛出動,領著賓客前往各自所在的席位。
前院和正廳容納不下所有賓客,花園還安排了好幾桌。
祁宴舟和嵐月被帶去了花園。
他是蘇成宗的重點目標,所以將他和自己的心腹安排到了一起。
而那些需要鏟除的“異己”,被安排進了正廳的兩桌。
一切準備就緒,蘇成宗吩咐道:“上菜!”
美味佳肴端上桌,空氣裡都是飯菜的香味,讓人食欲大增。
很快,醇厚的酒香襲來,誘人又醉人。
蘇成宗端起一杯酒。
“大家不要拘禮,吃好喝好,我先乾為敬!”
賓客舉杯,與蘇成宗同飲。
蘇成宗想要鏟除的“異己”,很清楚自己的酒水有問題。
他們用袖子遮擋,將酒倒在了衣服上。
酒香蔓延。
但大家都喝了酒,滿嘴酒味,並沒有在意過分濃鬱的酒香。
當酒過三巡,蘇成宗朝混在正廳吃酒的心腹使眼色。
心腹接收到信號後,找機會讓“異己”碰掉了手裡的酒杯。
“左勇,我忍你很久了,你他媽是什麼意思?非要在將軍大喜的日子找事是吧?”
叫“左勇”的男人知道蘇成宗要對他動手了。
他看著故意找茬的同僚,嘴角上揚。
“彆嚇到賓客,讓將軍難堪,我們之間的矛盾,自己關起門來解決。”
說完,他起身關門,還落了門栓。
蘇成宗看著超出預期的一幕,覺得不對勁。
很快,正廳傳來碗碟落在了地上的聲音,以及慘叫聲。
在前院吃席的賓客立刻朝正廳看去。
“蘇將軍,這正廳裡麵發生了什麼事?”
“今日是蘇小姐的大喜之日,見血可不吉利。”
“趕緊開門看看吧,聽起來挺激烈的,可彆鬨出人命。”
蘇成宗連忙朝護院使眼色。
護院去推門,卻發現門被門栓擋住了。
“將軍,要破門嗎?”
若是破門,很容易砸傷人。
蘇成宗覺得有什麼脫離掌控了,的心裡浮現一絲慌亂。
他厲聲喊道:“左勇,沈慶海,開門!”
沒人理會,慘叫聲更加激烈,聽不清是誰。
蘇成宗連忙說道:“破門!”
護院連忙用腳踹門。
一腳比一腳用力。
眼見這門就要破開了,護院用儘全力踢出最後一腳。
結果,門突然被打開。
護院踹了個空,摔在地上來了個大劈叉,將大腿根撕裂了。
“啊!”
痛苦的慘叫聲響起時,滿身鮮血的左勇出現在門口。
他的手裡拿著一根竹筒,笑看著蘇成宗。
蘇成宗看出不對勁,連忙阻止。
“住手!攔住他!”
左勇當然不會聽蘇成宗的,迅速地拉掉了引線。
蘇成宗的話音剛落,信號彈就在天空炸開。
“砰!”
這是他給手下的信號,也是給祁宴舟的提醒。
蘇成宗看著屍體遍布的正廳,聞著濃鬱的血腥味,氣瘋了。
“來人,抓住這群逆賊,就地斬殺!”
這話一出,賓客們傻眼了。
有機靈點的,立刻起身離開。
可繞過影壁之後,他卻發現大門被關了!
“為什麼關門,快打開!”
隨著這聲喊,賓客們亂作一團。
膽子小的女眷哭哭啼啼,紛紛往自家男人的後麵躲。
蘇成宗知道自己的計劃敗露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沒了任何顧慮,看著左勇說道:“通知下去,動手!”
這個動手,指的不單單是鏟除賓客中的異己。
還要將“異己”的家人斬草除根!
駐地的兵,也會被鎮壓。
“砰!”
蘇成宗的信號彈在發暗的夜幕中炸開。
護衛全體出動,對付左勇等十人。
後花園。
被逼著喝酒的祁宴舟見蘇成宗行動了,嘴角上揚。
他捏碎手裡的酒杯,用鋒利的碎片劃破了逼他喝酒之人的脖頸。
“嵐月,發信號!”
“是,主子!”
兩人的對話讓蘇成宗的親信有些懵。
什麼嵐月?什麼主子?
嵐月在他們愣神之際,也往空中發了信號彈。
淺紫色的光短暫地照亮了逐漸變暗的天空。
血腥的鎮壓即將開始!
祁宴舟對蘇成宗親信的屠殺,也開始了。
他的武功高,殺人如探囊取物。
“你……你們沒中毒?”
後花園裡放了幾種犯衝的花草,香味融合之後會變成劇毒。
若不服解藥,聞了之後便會中毒。
祁宴舟不屑冷笑,“若這點伎倆就能拿下我,我早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