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是先皇寵臣。
當今少年天子剛即位不久,對先帝這些寵臣自是信任器重,所以鎮國公求見聖駕的過程很順利。
勤政殿裏,年僅十五歲的天子端坐在龍案後,手裏執著卷書,俊秀容顏難辨喜怒:“腹痛難當?”
“是。”鎮國公跪在地上,“沈家多事之秋,還望皇上恕罪。”
少年天子語氣淡淡:“可是中毒的症狀?”
“臣不知道。”鎮國公苦笑,“請了大夫,看完之後大夫說不是中毒,且查不出病因。”
“那真是奇了。”少年天子淡淡一笑,黑眸泛起幾分意味不明的光澤,“讓盛太醫隨你去吧,他最擅長疑難雜症。”
“是,謝皇上恩典。”鎮國公連連謝恩,然後才在小太監帶領下去了太醫院。
“鎮國公府看來也不太安生。”少年天子負手站在殿階上,目送著鎮國公離開,眼底陰沉一片,“昨天長女受辱,今日次女腹痛……這是什麽不好的征兆嗎?”
貼身太監躬身站在身後,不敢說話。
京中耳目眼線眾多,多的是消息靈通之人。
鎮國公請盛太醫到家裏給次女診脈一事,很快在幾位公主和世家貴女間傳開,彼時嘉禾公主正邀請幾位貴女在園中賞花,對沈家之事討論得正在興頭上。
“嫡長女昨日被人侮辱毀了清白,今天次女無緣無故腹痛難當?鎮國公府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噓!毀了清白這話可不能再說,攝政王下令誰再提起,是要遭殃的。”
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斜倚扶欄,冷冷一笑:“清白沒了就是沒了,把所有人的嘴巴封起來,事實就不是事實了?真是可笑。”
“公主慎言!”
“怕什麽?三日後的成婚大禮上,本公主定要好好問問那個沈凝,看她到底如何還有臉麵苟活於世的,本公主要是她,早早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
“聽說秦家公子的手臂是她弄斷的,有沒有可能……沈嫣腹痛一事也是她搞的鬼?”
“姐妹反目?”
“誰知道呢,說不定鎮國公府打算讓次女替嫁,沈凝擔心自己婚事被搶,一怒之下給沈嫣下了毒……”
天色漸晚,夕陽透窗而過。
兩個時辰的補眠讓沈凝困意消散,眼下陰影褪了許多,洗漱過後,容顏更顯幾分明豔絕色。
外麵閑言碎語早已經翻了天,她卻絲毫關心的欲望都沒有,把蘭芝和蘭華喊了進來。
“我餓了,你們去廚房拿點吃的過來。”
“是。”蘭芝轉身而去。
蘭華留在房裏,給沈凝沏了茶:“太醫院的盛太醫方才來了,仔細給沈二姑娘號了脈,但是尚未查出病因。”
沈凝沒說話,坐在窗前安靜地喝了口茶。
太醫當然查不出病因,因為沈嫣根本沒病,也沒有中毒。
沈嫣午時給她送來的飯食裏加的隻有蒙汗藥和一點迷情藥,可以使人陷入短暫昏迷,昏迷神誌不清,做一些有辱清譽的事情。
至於她為什麽要這麽做,肯定存著不可告人的陰謀。
沈嫣不願吃,是擔心她自己吃了也跟著睡著,甚至是迷情失態,導致計劃無法完成。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這點蒙汗藥和迷情藥對沈凝來說不起什麽作用,最多就是讓她睡得沉一些,睡得更香一些罷了。
至於沈嫣腹痛……
沈凝轉眸望向窗外,眼底劃過一抹異樣光澤,唇角掠過的弧度透著涼薄寒意。
“沈凝,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嫣兒慘叫連連,你卻在這裏要吃要喝,你還是個人嗎?”沈時安闖進來,焦躁得對著沈凝就是一頓痛罵,大概半天裏也是急得狠了,“嫣兒到底怎麽你了,你對她那麽殘忍?”
沈凝回眸,冷冷看著他:“需要我帶她一起去趟大理寺,讓大理寺卿斷一斷此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