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瞅著這群躲躲閃閃的孫子,忍不住冷笑:“就你們這幫癟犢子,還敢打我嫂子主意,你們也配!”
四周上百雙眼睛,上百張嘴,可這會兒,卻沒人敢發出半點響動,生怕被紅了眼的王有才盯上,招了無妄之災。
就在這時,王有才抄著殺豬刀奔付三走了過去。
付三嚇得臉都綠了,顧不上麵子,連連後退,撞得身後的人一陣慌亂。
王有才停住了腳,緊盯著付三:“就你,也敢在我家門口自稱老子?你再說一句試試!”
付三滿腦子都是王有才那一斧子,這會兒雖然定了定神,卻不敢回嘴。
他身後不知是誰嚷嚷道:“徐寡婦騙人騙錢,還有理了是怎麽著,我們付哥給了她十萬塊定錢,她說黃就黃了?”
這一嗓子,提醒了付三,對啊,他可是掏了定錢的,徐巧鳳收了錢,人就是他家的了。
村裏自古就有這樣的規矩,收了定錢,人就是別人家的了,隻等著對方拿轎子抬過門了,半道上要是毀約也不是不行,把定錢雙倍還回來!
想到這兒,付三頓時覺得腰板硬了不少,剛要開口,冷不丁被王有才一聲怒吼噎了回去。
“你再叫一句寡婦試試!”
王有才一膀子把付三撞得飛了出去,手裏的大斧,衝著人群裏的一個愣頭青,狠狠剁去。
人群轟然大亂,眼瞅著這一斧子使足了勁兒,別說被砍上,就算刮著點邊兒,也得殘廢。
那個出聲叫嚷的,更是被嚇得魂不附體,也顧不上付三了,轉頭撒丫子就跑。
他這一跑不要緊,其他人哪還撐得下去?現在連付三這個正主兒都被扛飛了,他們犯得著跟一個瘋子拚命麽?
付三花大錢請來的幫手,當場作鳥獸散,付三不知啥時候也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一些個村民,遠遠的圍在外邊看熱鬧,他們個個都站的夠遠,誰都怕真打起來,被迸上一身血!
見付三等人全都嚇跑了,王有才拄著斧子站在哪兒沒動,實際上,他後背上已經驚出了一層冷汗,嫂子收了付三十萬塊錢?這事兒,她怎麽不早跟他說呢!
他轉頭跟牛鐵生道了聲謝,不管咋說,今天的事兒也是牛鐵生先給震住了場麵,要不等到他趕回來,就啥都來不及了。
牛鐵生謙讓了兩句。
王有才擠出一絲笑來:“等家裏的事兒弄妥了,我去找你再說。”
說完,他也不管牛鐵生有啥反應,大步進了院門。
徐巧鳳一直在屋裏,透過窗戶往外瞧著呢,見王有才進來,她緊忙上去開了門。
王有才瞥了她一眼,沒吭聲,進屋在炕沿上坐了下來。
徐巧鳳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媳婦,咬著嘴唇走了過來:“我錯了,你別生氣成嗎?”
說完,她就低著頭站在一邊兒,拚命擺弄自己的手指。
王有才聽了她那透著委屈的話,又看見她眼睛都哭腫了,猜到她剛才肯定是嚇壞了,不免有點心疼,可心裏這股氣兒著實消不下去:“你咋這麽糊塗,收了他錢,為啥不跟我說呢?”
“我怕……怕你一衝動,惹上麻煩。你別上火,大不了,我賺錢還他。”
“還?你拿什麽還?按規矩,要還二十萬!”王有才忍不住聲音大了點。
徐巧鳳本來就害怕,被他這一吼,又嚶嚶抽泣起來:“我……能掙錢,我能給別家裁衣服,能做飯,還能……”
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一邊哭一邊說,那模樣實在是楚楚可憐。
王有才又心疼又無奈,想想她對他的好,不忍再深說,歎了口氣:“那得還到什麽時候。”
徐巧鳳見他口氣沒那麽衝了,緊忙上前幾步,揪住他的衣襟搖晃:“人家這幾年也攢了一點,實在不行,再把房子賣了,湊吧湊吧也能有三萬,先還了他,剩下的人家慢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