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兒不能白天說,非得晚上聊?
這是縣城,不是望溪村兒,沒有農家樂,也沒有王二驢。
他有種立刻打車回村兒裏貓起來的衝動,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餘錦國見狀,很大方的與王有才和於文瓔另約了時間,隨即帶著餘冰冰走了。
二人剛走遠,王有才就偷偷抓住了於文瓔的手:“文瓔姐,謝謝。”
於文瓔略顯苦澀的一笑:“我哪能讓你難做?可晚上這事兒,姐就算想幫,也幫不上忙了。”
王有才欲哭無淚:“姐,你也知道上回的事兒,這要是真……那非漏兜不可。”
於文瓔狠狠白了他一眼:“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要是這都不敢去,就別再叫我姐!”
王有才算是見識到了於文瓔老辣的一麵,事情不但直接關係到他的前程,也牽扯到了她的利益,在利益麵前,她竟是半點遲疑也沒有,一腳就把他踹坑裏去了。
何靜約見他的地方,是於文瓔給安排的,就在清福水鄉,就在白天她和王有才玩過的那個房間,晚上五點多鍾,天色擦黑,於文瓔親自開著車,把王有才押到了酒店門前。
車停下,王有才抓著方向盤死活不肯下車:“姐,弟弟我舍就舍了,得不得什麽的我也不在乎,可你舍得嘛?你真舍得嘛?”
王有才從她的聲調裏聽到了一絲哭腔,心裏狠狠一顫,一把抓住於文瓔的手:“姐,你放心,今個這事兒,你弟弟肯定辦得利索、漂亮,非讓何靜那老娘們把咱姐弟倆捧上天不可。”
說完,他推門下車,快步進了酒店。
於文瓔坐在車裏,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酒店大門前那耀眼的燈火裏,眼底的淚水終於控製不住的溢了出來,她心裏浮起一個念頭:如果她是縣長就好了!
她自己也分不清,對王有才到底是種什麽感情,那句舍不得裏,究竟有幾分是真的。
但她卻驚訝的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與何靜之間,竟出現了裂痕。甚至這種裂痕是怎麽形成的她都無法判斷,她隻知道,以前要是有人當著她的麵,罵何靜一句老娘們,她肯定會當場翻臉。
可王有才罵了,她不但沒翻臉,甚至還隱隱感覺到了一絲暢快。
王有才罵何靜,當然是真心到不能再真心了,這老貨總想吃嫩草,罵她都算是輕的。
現在連於文瓔都幫不了他,他隻能自力更生了,可到底該怎麽個自力更生法兒呢?
王有才發現這兩天他的腦子總有點不夠轉,每每事到臨頭,都想不出應對的辦法,這還是望溪村的那個王大能耐麽?
他滿腦子漿糊的轉悠到了房間門口,舉手想敲門,可手卻僵在半空,死活落不下去了。
猶豫了好半天,他一狠心,一咬牙,手落了下去。
敲門聲響起,門很快就開了,王有才打眼一看,一身正裝的何靜正麵帶微笑打量著他。還好,她穿的十分整齊,往哪兒一站,到真有幾分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
畢竟是一縣之長,氣質就是與旁的婆娘不一樣,可現在嘛,還是另想辦法對付吧。
“有才啊,何姐這兩天去市裏開會,倒是怠慢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王有才借機鬆開了她,轉而拉著她的手:“能見著何姐我就滿足了,甭說等兩天,就算兩個……兩個禮拜也行啊!”
他本來想說兩個月了,可一琢磨,兩個月顯得有點誇張,還是倆禮拜吧。
何靜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恩,難為你了,你這份兒心何姐知道了,來,坐下說。”
何靜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隨手在果盤裏拿了個橙子給他:“我不是讓文瓔先回來陪你了嘛,怎麽,她怠慢你了?”
“那倒是沒有,今天她領我在縣裏轉了,還給我買了個電話,也沒少花錢。”
何靜暗讚於文瓔貼心,對王有才這麽關照。
“有才弟,何姐有件事兒想要托你去辦。這件事兒,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隻有你最合適。”
王有才聽了這話,難道她是想讓他去殺人?
這種吃力不討好,成不成功都容易被滅口的事兒,他可不會去做,但不妨先聽聽。
他拍著胸脯說:“有什麽事兒盡管吩咐,為了你,有才就算搭上這條命,也認了。”
何靜見他連要辦什麽都不問就一口答應,好像更有點過意不去了。
遲疑了片刻,她笑了笑,捋了捋額前的劉海:“何姐聽說,你最近在和牛村長爭開發辦主任的位子,怎麽樣,有沒有把握?”
王有才見她突然轉變口風,一下就明白她接下來想說什麽了。
她肯定是想拿這件事兒給他畫大餅,許諾給他開發辦主任的位子,反正殺了人之後他肯定要被滅口,到時候她根本不用兌現承諾,還能讓他甘心替她賣命。
他當即露出一臉苦笑,低著頭,用勁兒揉著手裏的橙子,好像跟這橙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牛鐵生背後有縣委書記給他撐腰,你弟這回算是輸定了,早就不指望啦。”
他想搶先一步堵上她的嘴,縣委書記按正常來算,可要壓著她一頭,現在他把縣委書記搬出來,她再想畫大餅,也得掂量掂量他能不能信吧?
誰知,何靜淡然一笑:“牛富強給他撐腰?哼,就算牛富強肯出頭,可他有什麽資本跟我的人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