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介啊,來,咱們繼續。別看我胳膊有傷,可這刀,是打骨頭縫裏穿過去的,沒傷到筋骨,一點都不耽誤事兒!”王有才慢條斯理的說著,但聽在田家柱等人的耳朵裏,字字都透著寒氣。
一群人裏,畢竟有能說會道的,見田家柱不當事兒,魏小天緊忙站了出來。
“不,不,有才哥,是我們不知天高地厚瞎胡整,是我們上了牛鐵生那老棒槌的當,看在都是村裏人的份上,你就別往心裏去了,我們給你賠不是了。”
魏小天模樣俊秀,身高體壯,加上能說會道,平時在村裏到是很有人緣,要不是剛二十出頭,這群人恐怕也輪不到田家柱領頭,他一站出來,就趕緊拉著眾人給王有才鞠躬,其他人也都趕緊跟著行禮,連聲賠不是。
本來他們是被逼急了,尋思仗著人多,收拾王有才一頓,讓他嚐嚐激起公憤的後果。
可親眼看著王有才跟趙冬鄉一夥兒幹了一場狠的之後,一個個隻覺手腳冰涼,腦瓜皮發麻,瞅著王有才那血淋淋的胳膊,心裏就忍不住犯怵。
趙冬鄉帶著七個人上去,七個人都被打斷了雙腿,雖然趙冬鄉僥幸躲過去了,可那一跪,卻比被打斷雙腿更讓他們心寒。
他們人多是不假,可現在誰還敢動王有才?
而王有才也沒把他們往死裏逼,他的小樓還得指望著他們呢,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他掛起了招牌似的陰笑:“你們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的到是容易,可我那房子都給你們扒了,你們自個兒說,讓我住哪兒?住到牛鐵生家去?”
一句話,把魏小天他們說得全閉上了嘴。
田家柱嘎巴了兩下嘴,想說賠錢,可是一瞅王有才的笑臉,到了嘴邊的話愣是給噎了回去,他瞧得清楚著呢,王有才剛才勒趙冬鄉的時候,就是這麽笑的。
趙冬鄉有本事填滿這個無底洞,他們拿啥填?
王有才冷哼:“牛鐵生給了你們多少錢?”
“一人一百,是我們糊塗,有才哥還是幫我們把這錢還給牛鐵生吧,我們不幹了!”魏小天說著,鼓動眾人趕緊掏錢。
王有才一擺手:“別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繼續扒!”
魏小天的臉也白了,看模樣應該是想堆起笑臉,可臉上的肉直哆嗦,笑的像在做鬼臉。
“有才哥,我們真不敢了,饒我們一回,我們都記著你的……”
“廢什麽話,這是你們欠牛鐵生的,得還!”王有才突然變得猙獰起來,說的斬釘截鐵。
魏小天機靈,雖說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卻也聽出了話裏的意思:“那我們欠你的呢?”
“扒完了,再給我蓋起來,咱們不就兩清了嗎?”
魏小天和田家柱等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有點懵,王有才這回可真是訛上他們了,連扒帶蓋,花多少工夫不說,得搭進去多少錢?他們一人收了牛鐵生一百,但這麽一折騰,一人至少搭進去兩三千!
“中,我們蓋!”田家柱想著王有才兜裏那賬本,咬牙敲定。
王有才這才笑了,學著田家柱那點口音說:“蓋啥樣的我說了算,中不中?”
眾人想說不中,可誰也沒那個膽兒,明知道答應下來,就算不賠光家底兒也差不離,但不答應,光是自己的醫藥費,就夠他們賠個老逼朝天。
關鍵時刻王有才點了一句:“要是你們蓋得好,等村裏開發了,就各自帶些個人去接著蓋吧,這點事兒,我還能說了算。”
田家柱等人還在猶豫的檔口,魏小天已經麵露喜色的連聲答應了。
他算得很明白,要是真按王有才說的那樣,他們就算一人搭進去一萬,也能十倍甚至幾十倍的賺回來。
見眾人答應下來,王有才也挺樂嗬,這回他不光收回來一座二層小樓,還收了十個狗腿子,他當了開發辦主任,總不能事事都自己去幹吧,這些個狗腿子,用好了總能頂點事兒,最主要的是,借他們個膽子,也沒人敢翻天。
田家柱等人剛走沒了影,王有才就一屁股坐在了井沿兒上,捂著左胳膊,開始呲牙咧嘴,強忍著疼在眾人麵前繃了半天,這裏邊有多辛苦,就甭提了。
王二驢本來在一邊還尋思,他哥真有章程,胳膊被捅了個窟窿居然都不哼一聲。
可這會兒,心裏邊那個鋼鐵硬漢的形象,瞬間崩塌,趕忙扶著他回了農家樂,躲到了離徐巧鳳睡覺那屋挺老遠的一個房裏,弄來酒精紗布,給他包紮了一番,又給他頂了三四片村痛片,才讓他好過了點。
王有才這回也算是自作孽,雖然趙宏揚跟劫匪裏應外合的事兒被昭雪了,隻被判了不到一年,可村衛生所他是死活不敢去了,他可怕老趙婆子往他傷口裏塗砒霜。
幸好村痛片有點作用,吃上之後沒那麽疼了,可他剛一好點,就猴急的掏出趙冬鄉的那個小賬本翻看起來,這賬本雖然比不上他那本豔賬,卻能製住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