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後,鄉長請郝建洲到主席台就坐,郝建洲點著頭,擺出一副很隨和的模樣:“連香啊,走,跟我一起過去坐。”
誰知鄧連香卻看了王有才一眼,然後指著桌子上的名牌,笑著搖了搖頭:“不了,這兒才是我的位置。”
郝建洲微微皺了皺眉,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嗯了一聲走了。
鄧連香和王有才並肩坐下,低聲聊了兩句之後,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王有才可是她一手“管教”出來的,看到他受表彰,她打心眼裏替他高興,自己也很有成就感。
但她了解王有才,就像了解自己的月經一樣,早就摸出規律了,知道隻要給他一點顏色,他就真能開起染房來。
所以心裏再高興,明麵上也隻會損他:“這半年,村裏讓你禍害成什麽樣了,你自己說!”
王有才一聽她這話,就忍不住有點頭疼:“啥叫禍害?你這學習了半年多,怎麽就沒學會誇獎旁人兩句,說點旁人愛聽的話麽?”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要不是我當初耳提麵命,你能有今天……”
“你要是少念叨兩句,沒準你弟能爬的更快點呢,這事兒誰能說得準?”
鄧連香咯咯輕笑:“爬的再快,也是四腳著地,說你自甘墮落冤枉你了嗎?居然甘於畜生為伍,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你!”
王有才隻覺腦袋裏邊嗡嗡作響,真想把耳朵塞上。
半年沒見,鄧連香這脾氣是半點沒改,人長的那麽漂亮,可這嘴,還是一點也不饒人。
其實他有時候忍不住會想,要是鄧連香眼睛沒那麽毒,嘴巴沒那麽損,讓她回村裏繼續當她的村支書也沒什麽不好,畢竟被他真正當成姐姐的人,也隻有鄧連香這麽一個。
說起這事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鄧連香長的那麽漂亮,可他就是對她生不出半點性趣,心裏存著幾分七分親近,三分敬重,就是沒有半分占有的想法,甚至巴不得趕緊跳出個孫猴子把她這妖精給收了。
歸結到底,他隻能認定,是鄧連香太厲害,給他留下了陰影。
“香姐,你真是我姐,咱不說這個,聊點旁的成嗎?”
兩人嘴巴貼著耳朵竊竊私語,聊的很熱乎,卻沒注意到,主席台上,郝建洲正盯著他們,眼冒寒光。
王有才上台領獎的時候,郝建洲那臉色冷的,簡直能刮下一層霜來。
大會開了幾個鍾頭,總算在所有人都饑腸轆轆的時候結束了。
總結會之後自然是慶功宴,鄉招待所餐廳早就安排好了酒宴,就等著眾人入席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酒宴與往年不同,不但酒菜上了檔次,桌子上居然像開會的時候那樣,都已經擺上了名牌。
王有才和鄧連香說笑著走進餐廳,就被這新規矩弄得一愣,等他找到自己的席位後,卻發現挨著他的不是鄧連香,而且整張桌子上都沒有鄧連香的名牌。
他正皺眉的時候,瞥見郝建洲麵帶冷笑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鄉裏的幹部。
郝建洲走到二人麵前,不屑的瞥了王有才一眼,轉頭笑著對鄧連香說:“連香,你的位置在那邊,走吧。”
鄧連香比王有才還精,自然看得出,席位的安排絕非疏漏,而是郝建洲搞的鬼。
“謝謝副校長關心,學生半年沒看到弟弟,想借這個機會跟我弟弟好好聊聊。”
王有才邊上的人此時還沒到,鄧連香一邊說,一邊在王有才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下郝建洲的麵子有點掛不住了,開會時他請她同坐,鄧連香卻非要按規矩來,可這次他特意讓人做了安排,她卻又不按規矩來了,她以為這裏誰說了算?
何況,他這個副校長親自過來請她,她居然敢當眾駁了他的麵子?
他沉著臉微帶不快的說:“做事要服從組織安排,怎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
郝建洲這話說的就算夠重了,可鄧連香卻說笑著給頂了回去:“副校長不是經常跟我講,我們這些做政工的,要有人情味兒嗎,怎麽到了我這裏,就變成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