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劍絲毫沒有察覺到單冬雷的異樣,得意非凡的背著手,繞著沙盤轉悠:“閻小姐你看,既然你懂設計,而我這邊也正需要這方麵的人才,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留下來幫我?”
頓了頓,不等閻行雲回答,他又提高了聲音:“沙盤的事情好商量,雖然這個必須得拆,但之後你完全可以在稍作調整之後,重做一個嘛!”
閻行雲本來已經怒了,可一聽這話,反倒笑了起來,低笑著罵了句:“傻逼!跟你廢話簡直就是浪費本小姐口水!”
雖然她的聲音不是很大,但音量恰好保持在一個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高度上,王有才一聽,頓時就忍不住笑出聲來,而張劍卻勃然色變:“閻行雲你怎麽罵人?”
就在他話剛出口的工夫,門外傳來刹車的聲音,一輛蒙了厚厚一層灰土的越野車在指揮部門前刹住,還不等車上下來人,張劍已經喜笑顏開:“來了來了,走,跟我去接人!”
說著話,他還不忘了回頭瞥了閻行雲一眼,色眯眯的眼神,愣是看得閻行雲一陣反胃。
張劍等人迎出了大堂,而王有才也皺眉看向閻行雲,眼中詢問之意再明顯,她不是說批文絕不會下來嗎,這怎麽還是來人了?
誰知閻行雲居然也是一臉茫然,按道理,如果批文在市裏被卡住,是不會專程派人來通知的,隻有批文順利下達,才會有調查人員前來核實情況,難道出了什麽問題?
她心裏也咯噔一下,避開了王有才的眼神,加快腳步出了大堂。
王有才一見她的神色,心情瞬間跌入了穀底,暗道不好,真不該太相信這賊婆娘!
他心裏飛速思索著對策,腳下卻也不慢,緊追在閻行雲身後出了大堂。
一出大門,正好瞧見車上下來兩個身穿銀灰色中山裝,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但二人顯然不是正主,隻是護在車旁,拉開了車門。
一個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將軍肚的男人不緊不慢的下了車。
這人戴了一副小巧的圓片墨鏡,臉色微白,沒胡子,一頭略帶銀灰的頭發梳理得很是整齊,穿著一套很合身的棕色西裝,淡黃色的領帶也打得板板整整的,腰板也挺得很直,看起來頗有幾分高層領導的派頭。
此人一出現,站在人群最前邊的張劍身子突然微微一顫,緊接著就亮出了他那招牌似的怪笑:“楊副處長,您老怎麽親自來了,這點小事還勞動您老親自跑一趟……”
他一邊說一邊小跑著迎了上去,弓著身子,伸出雙手,態度恭敬得讓人很難相信這就是剛才那個趾高氣揚的張研究員。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直到張劍迎到楊副處長身前,楊副處長都沒有一絲跟他握手的意思,而是放眼看向指揮部門前的眾人。
張劍伸出的手頓時僵在那裏,愕然出聲:“楊副處長?”
楊副處長微微一偏頭,瞥了他一眼,伸出了手,卻沒去跟他握手,而是一把將他扒拉到了一邊,徑自往指揮部門前走去。
張劍被扒拉得踉蹌好幾步才穩住腳,難以置信的轉頭向楊副處長看去,卻看到楊副處長穿過人群,來到王有才身前,主動伸出了雙手:“你好你好,你就是王主任吧,我是趙州市發改委的楊魁。”
楊魁這一連串的動作,不光讓張劍看傻了眼,就連王有才,都被蒙住了。
楊魁不就是張劍的靠山,市發改委的一把手嗎?他可是副處級的幹部,居然主動跟王有才這個連副科都算不上的編外小幹部握手?而且還表現得這麽熱情?
這是什麽套路?整反了吧?
王有才雖然不明白這裏邊的玄機,但他反應很快,立刻伸出雙手跟楊魁用力握了握:“您好,歡迎,歡迎領導光臨指導,您親自駕臨我們這偏遠山區,怎麽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也好安排鄉親們歡迎啊?”
王有才弄不清楊魁整的這是哪一出兒,所以表現的雖然熱情,卻還是有些逾矩的出言詢問他的來意。
誰知楊魁不但沒有半分不快,反而笑得熱情洋溢:“王主任太客氣了,你見義勇為,挺身與車匪路霸作鬥爭的英勇事跡我在市裏也早有耳聞,堪稱所有幹部的楷模,讓我們這些當領導的都覺得慚愧的很吶。我這趟來,一是代表市發改委,鼓勵你們望溪村開發辦的幹部、職員,二呢,就是想親眼見見我們的幹部英雄嘛!”
楊魁一口氣把話說完,語氣平穩,臉不紅氣不喘,一看就是經常長篇大論的老油條。
但他話裏透出的意思,卻猶如兩枚重磅炸彈,炸懵了張劍,炸暈乎了在場的所有人。
代表市發改委予以鼓勵?還親自見見王有才?堂堂發改委一把手,身段放的這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