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這裏,甚至都能猜到施星宇的下一句話了,不外乎,你坐下吧,以後努力工作之類的說辭。這麽一整,王有才也有把柄落在了他手裏了。
可誰也沒想到,施星宇突然話鋒一轉,語氣淩厲陰冷:“可是,望溪村村委會,居然是這樣一個散漫、荒唐、無組織無紀律的狀態,哪還像是個完整的村領導班子?”
“村長說辭職就辭職?”
“你上任這麽多天,連村委的賬目都不去清理?”
“我問你,你居然還說的理直氣壯,年終財務總結,你兩句半就給我敷衍過去?”
施星宇一句比一句淩厲,聲音越來越響亮,緊接著,猛的站起身來,拳頭重重的連捶了三下桌子,響亮的嘭嘭聲震得整個會議室仿佛都在顫動,震得在座的眾人,全都忍不住縮起了脖子。
誰也沒有料到,剛才還滿臉微笑,一團和氣的施星宇竟說翻臉就翻臉,咆哮起來竟然這麽驚人。
更讓人驚詫的是,剛才那些村長犯下的錯誤,明明比王有才更嚴重,他都沒有追究,王有才隻不過是犯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竟然雷霆震怒,瞅那架勢,竟像要深究到底?
眾人瞬間就明白了,施星宇就是想收拾王有才,如果他真有心這麽幹,小事兒也能讓他給弄成大事,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許多人暗中瞥向王有才,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卻愕然的發現,王有才居然沒反應,隻是麵色陰沉的沒有言語,皺著眉,冷冷的看向施星宇。
此時他要還不明白施星宇的意圖,那真就是蠢到家了,一頂監管不嚴、領導無方的大帽子扣下來,這擺明了就是想收拾他!但他並沒有勃然大怒,當上開發辦主任之後,他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性子已經內斂了許多。
“施鄉長,你剛到任,似乎還並不了解情況,牛鐵生的事,你應該把他調來問問最好。”
王有才這話,說得平靜之極,知道他脾氣的人都不由得有些詫異,會議室裏頓時變得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他竟然沒有暴怒?沒有直接上去動手?這跟傳聞中的王有才可不太一樣。
事實上,王有才之所以沒有發火,是因為他還沒弄清施星宇到底是誰的人。何況他也知道,施星宇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這裏邊多少也指出了他的一些不是。
不管怎麽說,施星宇也是他的上級,就算當眾數落他兩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他心裏幾乎已經認定,施星宇至少有五成是薑靜華的人。
從發現施星宇到過他家,卻沒跟他照麵開始,他就覺得事情不對。當施星宇開始質問他的時候,他真的就有些懷疑,這個施星宇是薑靜華派來的人,隻不過還無法確認而已。
他一直覺得薑靜華不會這麽容易就放過他,所謂縣官不如現管,薑靜華要是真弄個鄉長來,到處搜羅他的把柄底細,一旦掌握了切實證據,再借著市裏的高壓震住何靜,那他這個小小的開發辦主任,拿什麽去抗衡?
施星宇顯然也沒想到王有才會是這麽個態度,居然不怒不懼,就是來個死不認賬!
但他眼珠一轉,就又有了說辭:“王有才,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作為一個下級,要積極配合上級領導的工作,你倒好,推得一幹二淨,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了嗎?”
王有才仍舊是麵無表情,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嘟嘟灌了兩口,手指一彈,瓶蓋一下敲在施星宇麵前的桌麵上,啪的一聲脆響,聲雖不大,卻驚得旁觀者全都一哆嗦。
隻聽他聲音沉冷的說道:“請鄉長多擔待,我這人不懂什麽推卸責任之類的手段,我隻是實話實說,如果您不信,可以去查!”
“好,好好!”施星宇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咬牙坐回了椅子。
王有才見狀,轉頭衝著眾人一笑,居然也坐了回去,身體往椅子裏一靠,一臉微笑的看著施星宇。
他王有才可不是怕事的人,既然施星宇想找他麻煩,那就試試好了,先看看這施星宇到底有什麽手段,想要動他,真不那麽容易,牛富強他都揍了,施星宇不過是個新上任的鄉長,他多了個屁。
施星宇見他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氣得眼皮直跳,強壓著火:“王有才你當村長的工資,每月不過幾百塊,加上開發辦主任的職銜,也不過兩千,沒錯吧?”
“鄉長說的沒錯,我一個月的工資一千八百塊,有時候可能還會少兩個子兒。”
施星宇無視他陰陽怪氣的腔調:“你在村裏大擺筵席,鋪張浪費,那些錢是哪兒來的?”
“我的錢當然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每一分都有合法來源,施鄉長要真想追根溯源,我願意積極配合,為你提供線索。”王有才冷笑著揶揄他,如果他願意查,可以再去問問郝建洲嘛,相信郝建洲會很客氣的跟他們聊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