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張庚雖然痛快的答應了,但心裏卻有些不落底。
他幹警察這麽多年,對未知的凶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嗅覺,雖然這個張興柱並不是什麽慣犯凶徒,但既然連馮秉綸都栽在了他的手上,肯定也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他說回去換衣服,其實是想先回所裏帶上幾個人,抄上家夥,那樣膽子能壯點。
可現在,算上他在內一共才三個人,能撲得了人麽?
他的神色並沒瞞過王有才的眼睛,王有才笑了笑:“放心,一會兒張所隻要指出他藏在哪兒,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們。”
張庚知道,這會兒不管行不行,也得硬著頭皮上了,連忙表示不是那個意思,王有才笑笑,沒回應。
雖然這麽幹,可能冒險了點,但王有才卻等不起。這個人他必須拿下,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多拖延一分鍾,就多一分被他溜掉的風險,所以就算冒點險也顧不得了,更何況有刀強在,就算那殺手也在哪兒,也構成不了太大的威脅。
在車速飆到極限的情況下,三人晚上七點多點就趕到了鄉裏。
冬季天亮時間短,天色已經全黑,所幸張庚對鄉裏的街巷都熟悉已極,很快就到了鄉醫院門前,垃圾站就在鄉醫院後身的巷子裏,牧馬人若是直接開進去,很容易打草驚蛇。
張庚謹慎的讓刀強把車停到了醫院,三人下車,步行摸了過去。
小巷子緊靠醫院高大的後牆,巷口一盞忽明忽暗的路燈隻能照亮幾米範圍,裏邊烏漆麻黑的看不著什麽,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醫療廢料的味道,據張庚說,垃圾站就在巷尾。
刀強在前,王有才和張庚隨後,三人踮著腳,加速往裏摸去。
很快三人就來到巷尾的一扇破鐵欄杆門前,透過大門能看到,院裏堆滿了各種垃圾,隻留下一條彎曲的小道,盡頭是兩間破舊不堪的磚房,門虛掩著,屋裏亮著燈。
見有燈光,王有才有點迫不及待,抬腳就要爬進去。
可他手還沒搭到門上呢,就被張庚一把扯住,低聲道:“有狗。”
王有才看了看刀強,刀強撿起一塊細小的石子丟了進去,來了一招投石問路。
三人閃身到黑暗處,但等了片刻,院裏並沒有狗叫聲傳來,張庚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一個多月前他帶人來查過這垃圾站,老板養的那條看家護院的惡狗,留給他的印象很深,如今卻不見了蹤影:“壞了,裏邊不太對勁兒!”
說完,他看向刀強:“我和王主任先從前麵爬進去,你繞到後門堵著,隻要有人跑,甭管是誰,先撂倒再說。”
刀強保護人在行,捉人卻未必勝得過張庚這個老油條,聞言點頭,徑自往後院繞去,王有才想了想,摸出九四式塞到了張庚手裏。
張庚手上沒家夥正覺得心虛,驟然感受到九四式那熟悉的觸感,不禁有些愕然,抬頭看了王有才一眼,卻並沒說什麽。
王有才根本沒開過槍,五米以外的目標,他估計自己隻能打中大象屁股,還不如拿根架條有用,這關口,自然要把槍交給行家使。
兩人快速翻過院門,輕手輕腳的往屋門口靠近,直到他們靠近門口,屋裏都沒有半點聲響,腥臭的味道卻更濃了。
張庚猛的一把拉開屋門,槍口已經對準了屋裏,可是隻掃了一眼,他就慢慢放下了槍。
同時王有才也看到了屋裏的情況,屋子不大,一目了然,牆邊屋角亂七八糟的堆滿了破爛,裏邊土炕上,炕上有兩具死屍,一個倒在炕沿上,血流得炕上炕下都是,另一個倚在炕櫃上,腦袋無力的耷拉著,心口血汙的傷口翻翻著,一群蒼蠅正滿屋子嗡嗡亂轉。
張庚掃了一眼屋子,就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靠前看了看,歎了口氣:“來晚了,這就是張興柱,被滅口了,還把收垃圾的也給帶上了路,下手可真夠狠的!”
王有才沒應聲,看到這兩具屍體的時候,他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好不容易逮著點線索,沒想到就這麽斷了!
看來,隻能從施星宇身上下手了,這位至今還不見蹤影的鄉長大人,該不會已經逃回趙州去了吧?
“張所,這裏就交給你了,順藤摸瓜吧,希望能查出點線索。”
張庚把槍還給王有才,借他的電話調來了警察處理現場,而王有才則緊皺著眉頭,帶著刀強回到了車上。
他現在最緊張的就是馮秉綸的情況,直接電話打到了殷小白那裏,得知馮秉綸仍舊昏迷不醒,但情況也沒有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