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娟默然無語,她爹媽操持的一場定親,原來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王有才看她黯然淚下的模樣,自然心疼,可當著眾人的麵兒,又沒法安慰她,就隻能拍了拍她的胳膊:“好了曉娟姐,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小心一點也就是了。”
說話間,柳石雄醒了,搖搖晃晃的又要爬起來。
王有才隨手抄起另一隻瓷瓶,一瓶子又把他拍得躺了下去。
“來幾個人,把他們扔出去!”
田家柱立馬帶人把六人全都架出了院子,而王有才則笑嘻嘻的來到老杜婆子麵前:“大娘,下回想嫁閨女,先瞅準了人啊。還有,記住了,現在是法治社會,過去那一套包辦婚姻,不時興了,明白了吧?”
老杜婆子露出討好的笑臉,連連點頭:“一定一定,不包辦,你看看我這上了歲數……”
老杜婆子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再沒有昨天那牛氣哄哄的模樣,反而不停的恭維起王有才來,什麽雪亮的眼睛、為人民做主、甚至連青天大老爺都叫出來了。
王有才實在懶得看她這副奴顏婢膝的嘴臉,笑嗬嗬的打斷了她:“記住了,咱村是有王法的,再整這事兒,我不會找你,但會讓旁人來跟你說話。”
他這話聽得不少人都暗暗撇嘴,可不是有王法麽,這一畝三分地兒,他王有才的話,不就是法?剛才那位在他麵前嚷嚷王法的,這會兒八成正在外邊吐血吧?
而老杜婆子一聽這話,愣是被嚇得猛一哆嗦,嘮叨個沒完的嘴,一下就閉上了。
以前她還隻是聽村裏人說,王有才發起狠來六親不認,像頭紅眼大牲口一樣,她雖然也信了,可也沒怎麽當回事。
這回她親眼見識了王有才的狠勁兒,心裏不免發寒,要是真有一天被王有才找到頭上,那可就真完了!
事實上在場的人中,又何止老杜婆子一個人心裏哆嗦,不少村民看著柳石雄等人一個個被架出去,心裏都有點打怵,雖然他們都是站在王有才這邊的,可王有才在身邊一走一過,這些人心裏也照樣害怕。
就在此時,王有才回過身,衝著眾人笑道:“大家夥今個替咱們村兒長了回臉,雖然今個是為了老杜家的事兒,但這麽一整,以後誰在想打咱們村裏人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
眾人一陣哄笑,也有不少人高聲附和。
王有才抬手虛按,眾人安靜下來:“大家夥記住了,不管啥時候,再有柳石雄這種混賬玩意兒跑咱們村撒野,就給我狠狠弄他!我要是在家,千萬別忘了喊上我,就算我不在,出了啥事兒,也有我替大家夥兜著!”
他這一連串滿是流氓氣的講話,卻換來了眾人一片叫好和熱烈的掌聲,村裏人沒那麽多心眼,也不會計較流氓不流氓,在眾人看來,這正是村長該說的話。
王有才見火候差不多了,大聲開始攆人:“行了行了,熱鬧也都看夠了,該散就散了吧!”
人群散去的工夫,王有才卻聽到後邊的老杜婆子,又扯著杜曉娟磨叨起來。
而杜曉娟卻出奇的冷漠,甩開杜老婆子,上來拉住了王有才的胳膊:“有才,我跟你走!”
王有才知道杜曉娟這會兒心裏難受,他也不管老杜婆子咋想,直接帶著杜曉娟出了院兒,老杜婆子急得直跺腳,卻也沒膽子再追上來。
杜曉娟一路挽著他,低著頭,也不吭聲。
直到走到指揮部門口,王有才扭頭看著杜曉娟笑道:“曉娟姐,你是不是先把手撒開?”
杜曉娟這才鬆了手,語帶哭腔的道:“有才對不起,到底還是給你添亂了。”
王有才忍不住笑了:“知道就好,碰上這種事兒,你咋能瞞著我?”
“我不是尋思,你幫我,名不正言不順的,怕有人說你閑話嘛。”
王有才哈哈大笑:“說我閑話的人啥時候少過?我在乎多幾個嚼舌根子的?誰愛說盡管說去,可有一條,千萬別當著我的麵說,也別特麽讓我知道,要不,你瞅我怎麽把他們舌頭拔出來?”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聽得遠處那些綴在他身後看熱鬧的人,全都直縮脖。
杜曉娟止住抽泣,捶了他一下:“又耍無賴,我不去辦公室了,讓人看著了笑話。”
“那你去哪兒?”
“我回我家老房子……一會兒,你能來找我不?”杜曉娟臉色微紅的低聲說道。
這個檔口,王有才哪能放心她自己一個人呆著,但又勢必不能堂而皇之的跟她一起走,想了想,他叫來了姚心雨,讓姚心雨把杜曉娟送回了老屋。
他自己進了指揮部打了個轉,瞅著看熱鬧的都散了,姚心雨也回來交差了,他賊頭賊腦的從側門溜了出去,很快鑽進了杜家的老房子。
房門沒鎖,他很容易就進了屋,剛進屋還沒等站穩呢,一陣香風撲麵而來,杜曉娟一頭紮進了他懷裏,把俏臉埋在他胸口,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