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看得真切無比,隻覺身上一陣寒氣湧起,不難想見,這些龍頭要是一起張開,噴吐流沙,別看這主墓室寬闊無比,恐怕用不了一時半刻,就會被徹底填滿。
更可怕的是水銀,那玩意兒從古至今都始終穩居劇毒之首的位置上,如果被某些龍頭噴吐出來,形成了毒霧,隻要吸進去幾口,就能要命!
可重寶就在眼前,距離他們最多不過三十米,這要是讓他現在撤回去,那還不如要了他的命更幹脆。隻要能摸到這些漢代冥器,冒險也值了!
但轉頭卻見,裴千火已經摘了麵罩,正眼珠子發綠的盯著裏邊看,連下巴上那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都在顫動。
他一巴掌拍在裴千火肩膀上:“老頭,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在想什麽,現在立刻給我靜下心來,看準了機關,絕不能有半點馬虎。你這一身老骨頭棒子要是埋在這兒,還能落個王侯規格的厚葬,可老子我還想拿著冥器出去逍遙快活呢。”
裴千火被他拍得一震,愕然片刻,胡子總算不哆嗦了:“用你這小輩囉嗦,跟著我!”
說著,他抬腳就邁了出去,一隻腳都已經懸空了,卻被王有才猛的一把給拉了回來,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地上!
王有才指著門後的台階怒道:“你是不是傻,沒聽著老子的話嗎?”
裴千火站穩了腳,老臉有點掛不住:“吵吵什麽,老道還用你瞎指揮,不過是台階罷了!”
王有才冷笑了一聲,揮手讓二人閃開,轉頭從裴千火的蛇皮袋裏拽出一塊板子,輕輕往石頭上一杵,隻聽呼的一陣風響,一連串的哚哚聲傳來,石階下方的臥虎像口中,噴射出七八隻勁箭,全都釘在了最上邊的石階上,隻露出尺餘長的半截在外麵,兀自顫動不停。
裴千火的老臉頓時跨了,臉上的肉抽動了兩下,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王有才眼疾手快,他一腳踩下去,八成就成了箭垛子。
“老道上了歲數,眼力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算老道欠你一次。”
“記著就好,別有欠無還就行了。”王有才沒好氣的從他手裏奪過蛇皮袋,板子往裏一塞,扛在肩上:“瞅著點,你開路吧。”
裴千火貓蹲下身瞅了瞅那漆黑的石階:“中間是木頭的,我就說沒有這麽狠的暗箭嘛。”
他伸手摸了兩把:“走左右就行了,慢點啊!”
說著,三人魚貫而入,總算是順利走進了門,老道回頭一指石門後方那塊直沒入棚頂,厚度足有一米多的巨大石板:“看著沒,斷路石,一旦它落下來,神仙也出不去,這是流火銀沙穴的標誌。”
王有才點了點頭,三人謹慎的走上甬道。
裴千火這次學奸了,從口袋裏摸出兩個拳頭大的空心鐵球,像拋保齡球一樣貼著地麵骨碌出去,鐵球在甬道上滾動,發出一連串的清脆響聲,他豎起耳朵細聽。
直到鐵球撞在白玉台子下彈到了一旁,裴千火這才點頭:“行了,沒問題!”
果然,一路走到白玉台下,都沒有任何危險。
裴千火盯著台下的一對高度及腰的掌燈金人,腳都挪不動了。
王有才卻隻掃了一眼,就小心翼翼的摸索著上了台階,頭也不回的道:“別瞎耽誤工夫,你能抱出去是咋的?”
裴千火沮喪不已的時候,王有才已經上到了第三級台階,他也緊忙追了上來,反超在前。
第三台階兩側擺著香爐,玉雕,造型古樸,雕工精美,王有才隻看了兩眼,就催促趕上來的裴千火繼續向上。
王有才早就看出來了,下層擺的都是些大件,雖然拿出去那也是能轟動一時的珍貴文物,可他們根本不可能運得出去,而且也很難脫手,但越是靠近頂層,小件也就越多,越精美,顯然質地和做工都比下邊的更好,那些才是他的目標。
雖然白玉台隻有八級,常人眨眼就能登頂,可三人卻走得極慢,不確定穩妥,不敢下腳。
直到第六級上,王有才停住了腳,緩緩挪到左邊,小心翼翼的抄起了一麵銅鏡。
在門口他就盯上這銅鏡了,鏡麵隻有海碗大小,但通體光潤,摸著有點微涼,背麵鏤空鑲金,雕成了螭龍奪珠的紋路,周邊還有八個變形篆字,王有才雖不認得是什麽,卻看得出,字與紋路完美融合,構思精妙之極,讓人實在很難想象,漢朝的雕刻、鑄造手藝竟已達到了這等驚人程度。
讓他更覺得驚訝的是,這銅鏡拿在手上極輕,若拋開金屬手感不談,簡直像是塑料的一樣,怎麽也不像是銅鏡應有的分量。
他忍不住接過裴千火手裏的燈,對著鏡子細看,一看之下,心頭大喜:“透光鏡!”
裴千火也盯著鏡子驚歎:“老天爺,這可是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