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連飛那種自以為是的脾性,已經深深的刻進了骨子裏,即便事情到了這種程度,他還是沒能清醒的意識到自己錯在何處,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惹上了王有才不假,可把王有才視作對頭,就實在太高估自己了。
在王有才眼裏,他不過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
如果非要拿個別的什麽東西打比方,那就隻能說,是一灘臭爛泥。
這種貨色,踩他一腳,自己都會覺得惡心,最好的辦法,就是離他遠遠的,讓他自己繼續發酵去,或許有一天,真能發酵成肥料也說不準。
王有才沒再看鄧連飛一眼,給了鄧連香一個安慰的笑容,轉頭對鄧照方道:“老鄧叔,我就先走了啊,家裏要是有啥需要的,你給我打個電話,我派人給你送過來。”
鄧照方被氣得腦袋生疼,正低著頭,坐在炕沿上揉著太陽穴,聽王有才跟他打招呼,他都覺得老臉直發燒,隻啊了一嗓子,也沒好意思多說啥。
說啥啊,臉都讓他侄子給丟光了!
王有才也看出老鄧頭的尷尬了,就想立馬走人,可鄧連香不答應,執意留她吃飯。
兩人正拉扯的工夫,他電話又響了,是鄭卓浩打來的。
他暗暗有些汗顏,昨晚光顧著跟徐巧鳳他們嘮嗑了,給朋友打電話拜年的時候好像露了不少人,現在人家電話打過來了,要是再不接,那就說不過去了。
他隻好歉意的朝鄧連香笑了笑,接了電話,果然,鄭卓浩很不客氣的挑了他的理,還說他耍大牌,當老弟的,過年都不記得給他這個大哥打個電話。
王有才也知道他這話當不得真,可心裏也沒忘了提醒自己,不能學鄧連飛,自以為是。
兩人嘮了幾句就扯到了鄭卓浩選市長的事情上了。
選舉因為過年的原因推遲了,但也已近在眼前,過完年三月初,選舉就要正式開始,鄭卓浩想讓他幫忙,以春光趙州部的名義在背後活動活動,籠絡一下市人大的代表們。
王有才明白,這種事,鄭卓浩自己不方便出麵,如果隨便找個人去做,實力背景不夠,恐怕說服力又有限的很。他來做最合適,隻要他肯出麵,就等若春光集團表態了,倒時候,鄭卓浩想不當這個市長都很難。
王有才當然不會推辭,鄭卓浩如果能當上市長,就算市委書記歐天元再出什麽幺蛾子,鄭卓浩也能牽製他一下。
歐天元雖然表麵上對王有才很是欣賞,也同意幫鄭卓浩一把,但這個人總讓王有才有種不安的感覺,覺得他似乎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好說話,所以還是把鄭卓浩推上位,他才能更安心一些。
好在離選舉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他在家過完元宵節再去,時間也還有富餘。
王有才這邊聊電話,另一邊的鄧連飛卻已經受不住打擊,聽得他小心髒忽上忽下,跳得時快時慢,臉色又白轉青,由青轉黑,就快要哭出來了。
盡管他聽到的,依舊是隻言片語,可還是讓他眼前發黑,心裏大叫,完了,徹底完了!
王有才不隻跟趙文洋熟的很,居然還跟副市長鄭卓浩稱兄道弟!
這下他還有活路嗎?
鄭卓浩是什麽人物?出了名的鐵麵無私,據說市裏有不少貪官都倒在其手下。
王有才跟鄭卓浩關係這麽鐵,他剛才還大咧咧的在王有才麵前,公然嚷嚷買官的事兒,這不是純粹作死嗎?
雖然王有才沒為難他,甚至還幫了他,可他才不信王有才會那麽好心。
王有才那麽做,肯定隻是在他姐麵前演戲呢,隻要出了這個門,王有才肯定會找他算賬,都不用費什麽力氣,隻要跟鄭卓浩打個招呼,他這個工商局的小科長,還不是立馬玩完?
更讓他驚駭的是,聽他們電話裏嘮的那意思,連鄭卓浩都要求王有才幫忙?
鄧連飛此時後悔得真想拿腦袋撞牆。
他剛才要是沒犯傻,憑王有才跟他姐的關係,肯定願意捧他一把。
隻要王有才肯說句話,那他以後在工商局還不是順風順水的一路高升?
呸,什麽工商局,王有才要是肯幫忙,他還在工商局這狗屁衙門混個什麽勁,公檢法這些衙門不是隨便他挑?甚至就算進市委都不是沒可能!
可現在,啥都沒了!
就連在工商局還能不能待得下去,都要看人家心情!
他的心情,豈是一個如喪考妣所能形容。
鄧連飛在旁邊震驚失神之時,王有才已經收起了電話,跟鄧連香告別,約好回頭再來後,鄧連香送王有才出了門,從始至終,兩人誰都沒看過鄧連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