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蘇然心中一驚。
他雖已入睡,但睡得很淺,或者說,他感知到了有人靠近。
進入了他的營帳之中,他心中一動,自然驚醒。
他是朝著裡睡的,背對著營帳的門簾的位置。
外麵的火堆也早已熄滅,進來的人十分小心,腳步微不可察,若蘇然還是個普通人,就算一直保持著清醒的狀態,也會聽不見對方的腳步聲。
可現在他已是先天一重,實力堪比一階到二階的武者,而五感的增強,更是在尋常的武者之上。
因此,對方在暗夜之中極力掩飾的腳步聲,對於他來說,無比的清晰。
那個人極力的隱藏,對於他來說,幾乎毫無意義。
是誰?
他想要乾什麼?
蘇然不知道,但用後腦勺想,對方這麼晚過來,如此靠近自己,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
甚至可能是來殺自己的。
想到這一層,蘇然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但他很快鎮定下來。
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第一天就被人用劍搭在脖子上的人,他雖還沒殺過人,卻也是在生死的邊兒上走過好幾回了,這點鎮定是有的。
他控製自己的呼吸。
等待……
等待對方靠近的一瞬間。
來的這個人,確實是來殺蘇然。
他是王德的副官,一個真正的二階武者,在普通的兵卒之中,實力已是十分過人的。
昨日他和王德商量之後,還是決定他親自悄悄來辦。
他們本就是軍中人,對這軍中的巡邏、明哨暗哨都十分清楚,再加上這副官本身也是一個二階武者,趁著夜色悄悄摸進來,應該不成問題。
畢竟,現在大家提防的都是外麵的人來救這位大梁的亡國皇帝,沒幾個人提防會有人摸進來殺人。
防救人者和防殺人者,那是兩個概念。
想到此處,這個穿著夜行衣,蒙著麵孔的副官的雙眼之中冒出一點寒光。
那王德被削了官職惱火,這個副官同樣對蘇然憤恨不已,因為他是王德的人,榮辱與共,王德完了,他自然也是前途儘毀,而這一切,都是這個該死的昏君的“功勞”!
這個大梁皇帝,死定了。
區區一個亡國之君,在彆人的軍中為質,還要什麼臉麵?還敢去告狀,得罪我們,是你自己找死。
雖然心中發狠,又知道這個大梁皇帝隻是一個普通人,但這個副官也是軍中縱橫多年的,跟著王德打過不少惡仗,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警惕。
更何況,就算是這蘇然不怎麼樣,外麵那個玉竹可是個高手,王德將軍都不是她的對手。
自己可不能將她驚動了,否則就走脫不了了。
一點點靠近了。
他的腳步越來越緩慢、發出的聲音幾乎微不可察,他的眼睛裡浮現出扭曲而殘忍的意味。
血濺五步,就在此刻。
他將無聲無息地割開這個大梁皇帝的喉嚨,然後從容而退。
嗬嗬,還敢去陛下麵前告狀,真還當自己是真皇帝呢?
那個玉竹就算厲害,又能如何?不也是放鬆了警惕,沒上過戰場的小丫頭片子,避開就是了。
這個副官,信心滿滿,營帳之中十分黑暗,躺在那裡的蘇然在他的視野中隻是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但他在靠近的一刹那,仍然精準地出刀了。
這是多年從軍殺人的經驗。
一個輪廓就夠了,對方是什麼姿勢,什麼角度出刀能直接割喉,讓對方發不出聲音無聲無息地死在睡夢之中,他都了然於胸。
最關鍵的是……
這個大梁皇帝隻是一個普通人,他沒那個本事躲開自己的一刀,更何況,他睡得跟死豬一樣。
冷笑。
在這位王德副官的嘴角浮現。
他對眼前這個大梁皇帝鄙夷至極。
死到臨頭都還在睡覺。
在春秋大夢裡去死吧。
真不知道女帝陛下為什麼要留著這麼一個廢物的命,甚至為他削王德將軍的官職……
真是……
副官的念頭,忽然中斷。
因為這在他想來幾乎必中的一刀,沒有真實的觸感傳來。
相反,黑暗之中,飄起了一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