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到車裡彙報,伯尼已經進入屋內。
等他彙報完畢,伯尼也已經出來了,手裡拿著個大紅色瓷盤,瓷盤上是胖娃娃騎著鯉魚的圖案,點點黑褐色的血跡迸濺在上麵,看著有些詭異。
西奧多停下往前走的腳步。
這符合西奧多跟伯尼的推斷,黛安就是凶手。
不管是線索指向,還是他自己給出的側寫畫像,黛安都完美契合。
西奧多甚至能想象出當日的場景。
他摸出從法醫室順的手套戴上,接過盤子反複端詳,在盤底找到了不規則的細小缺口。
“是她。”伯尼衝西奧多點點頭,臉上卻不見喜色。
西奧多用紙袋將盤子裝起來,用手提著來到門口,又從兜裡掏出鞋套戴上,還遞給伯尼一副。
伯尼不明所以。
他們從來都是想進就進的,在屍體旁邊抽煙邊記錄那都是常有的事,拿著現場的器物擺弄也隻是尋常,有些手腳不乾淨的甚至從現場順東西拿去賣,什麼時候進個現場還得戴鞋套了?
但迎上西奧多固執的眼神,伯尼隻能乖乖就範。
五月的天已經很熱了,此時一股股酸腐味往外飄散,熏得人直皺眉頭,要是沒點兒經驗的,真的會像伯尼說的那樣,一直吐啊吐的。
自從老搭檔死後,伯尼換了無數個新搭檔,對新人的反應了如指掌,所以他車上常備嘔吐袋。隻是袋子被西奧多拿來裝盤子了。
伯尼觀察著西奧多的反應,隨時準備在他吐虛脫前把人扛出去,然而西奧多隻是微微皺眉,連生理性的乾嘔都沒有。
這讓伯尼倍感驚訝。
他上過戰場,回來後又加入凶殺組,是見慣了屍體的,所以他才能習慣,可西奧多呢?一個新人是怎麼適應的?
嘔吐是一種生理反應,並不以你的意誌為轉移,有時候你並不覺得惡心,可就是會嘔吐。
西奧多並不知道伯尼在想什麼,他在觀察現場。
黛安死了。
屍體就倒在沙發上,主座位,身前桌上放著個削了一半的蘋果。
屍體穿著白色碎花點綴的睡衣,胸部被劃爛,有大片不規則的戳刺痕跡,傷口處沾著白色顆粒,那是麗蠅的卵,還有成蟲來回在爬動。
屍體麵部也被捅爛,下巴不正常地耷拉著,兩腮切口平整,一隻眼眶黑洞洞的,裡麵同樣沾著白色的蠅卵。
地上,沙發上,甚至牆上跟櫃子上都是噴濺的血跡。
“過度捅刺,凶手在宣泄情緒。”
西奧多湊近了觀察著屍體上的痕跡,喃喃道。
兩個陌生人的闖入顯然打擾了蒼蠅們的盛宴,蒼蠅們在空中嗡嗡嗡地盤旋,家具上,沙發上,兩個人的肩上頭發上都落了不少黑點,兩個人卻都不怎麼在意。
西奧多觀察完黛安,沿著血滴朝臥室走去,推開虛掩著的門,一個年輕人趴在床邊,上半身懸空,下半身裸露在外,一動不動。
年輕人雙腿瘦骨嶙峋,皮膚蒼白,從他身上滴落的血水幾乎鋪滿了地麵。
臥室空間狹窄,拉著窗簾,密不透風之下氣味更加嚴重,西奧多發出‘嘔’的一聲乾嘔。
跟在身後的伯尼嘿嘿兩聲,惹得西奧多不明所以地看過去,伯尼擺擺手,示意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