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尼喊來工具間的登記員,指著沾滿泥巴的工具問他“這套是誰的工具?”
看守翻看了一下道“管鉗是比利的。”
“比利的?”
“管鉗?”
登記員點著頭,拿來本工具損壞、維修冊給他們看。
“這是換下來的工具。管鉗以前是比利的,這個錘子是芬迪的……”
登記員指著工具一一點名,最後合上冊子道“這些工具是羅伊自己掏錢更換的,等油田公司下來統計更換工具,羅伊會把它們報上去。”
西奧多聽懂了,油田公司更換工具的周期太長,羅伊這是自己先墊付了這部分費用。
西奧多要來1月份的登記冊,上麵顯示1月13日那天工具並無遺失或損壞,悉數歸還。
他詢問登記員那天的真實情況,登記員言辭閃爍。
伯尼知道自己該上場了。
他提著登記員進了工具間,也不知道兩個人談了什麼,幾分鐘後出來,登記員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根據登記員所說,這裡的工具登記規章基本形同虛設。
他會每天早上過來把所有工人的名字寫一遍,晚上再把他們的名字勾選一遍。
工人們把工具當成自己的私有物,會直接帶回家。
誰的工具壞掉或者丟了,自己來他這裡報備,否則就自己買一把新的補上。
也就是說,工具間裡除了壞的工具外,從來沒用來存放過工人們的工具。
登記員回答完問題,求他們不要告訴羅伊。
西奧多沒有回應,又問他案發那日他究竟有沒有好好看守工具間。
登記員再次支支吾吾起來。旁邊伯尼把眼睛一瞪,登記員一個哆嗦,馬上回答。
很遺憾,此前他告訴山姆的是他一直守在這裡,從沒離開過,也沒看到過人。
然而真實情況是,那晚天黑後他去參加守夜工人們的賭局去了。
據他自己所說,他經常跟工人們一起玩,那晚漢克死後他怕被羅伊知道自己擅離職守,還偷偷交代工人們不要提他。
山姆已經有點聽不下去了。
這個沉默寡言的墨西哥漢子感覺自己遭受了愚弄。
三人臨走前登記員還在求他們不要把這些告訴羅伊,伯尼衝著他嗬嗬冷笑兩聲。
三人將工具裝進紙袋,去找了羅伊。
羅伊正在井架下訓斥兩個工人,羅伊的手指在兩個工人臉上指指點點,戳來戳去,兩個工人完全沒有一點憤怒,反而討好地求羅伊再給一次機會。
看見三人過來,羅伊趕走了工人,詢問調查有沒有進展。
西奧多卻不忙著問比利了,他問道“你知道工具間的登記很混亂嗎?”
羅伊往工具間看了一眼,唉聲歎氣“當然知道。”
他指著井架上正趴在欄杆上抽煙的工人“井架上作業是禁止抽煙的,可你跟他們說,他們根本不聽。”
“工具間的情況也是一樣的。他們聽不懂太複雜的指令。”
他最後甩甩手“他們就像一群大猩猩,不,他們的理解能力甚至不如剛出生的嬰兒。”
伯尼聽的一陣皺眉。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羅伊麵露嘲笑“這套工具是油田公司買的,但基本等於送給他們了。這期間油田公司會定期檢查更換。”
“工具放在工具間方便統一管理,及時更換。”
“但他們不理解,他們隻知道這套工具屬於他們了,恨不能摟著它們睡覺,說什麼都不肯把它們送進工具間。”
“明明它們都是一樣的,用哪個不是用?”
伯尼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及時更換就是需要你先墊付?”
羅伊對伯尼的反應感到奇怪,他攤攤手“這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了。總之按照規章辦事,他們能及時用上好的工具不是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工具壞了他們自己去買,再來找我報銷。”
伯尼還要爭辯,被西奧多打斷“比利在哪兒?”
羅伊指著井架道“他在井架上檢查安全。你們得等一會兒。”
想了想,他又道“要不你們先去忙,他檢查完下來我讓他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