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可見人群中有穿著麻布衣服,和普通百姓一般的人在其中快速遊走,隻是手中卻帶著錚亮的長刀。百姓們驚慌失措,四處奔跑逃竄,越發弄得人群擁擠不堪。孩子的哭聲、人們被絆倒咒罵的聲音,殺手用刀割破皮膚的聲音不絕於耳。
“啊!”桐兒臉色發青:“有人殺人了!”
“別怕,”薑梨冷靜的道:“城守備軍就在附近,聽到動靜會立刻趕過來。”話音剛落,她們自己的馬車便兀的停住,再也不動了,與此同時,傳來了車夫的一身慘叫。
桐兒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是伸手把薑梨護在身後,白雪道:“姑娘,咱們不能留在馬車裏,府裏的馬車太顯眼了,咱們避……”
馬車簾突然被人一掀,一個陌生的中年人猛地出現在麵前,他目露凶光,手持一把彎刀,一個箭步登上馬車。桐兒尖叫一聲,一把將薑梨推下馬車,自己迎了上去。那刀一下子揮舞過來,薑梨隻看到桐兒的胳膊往前一擋,一線血色模糊了她的眼睛。白雪身材高大,堵在門口,道:“姑娘先跑!去旁邊躲一躲!”
那人目光閃了閃,在薑梨與彎刀男人對視的一眼,薑梨突然明白過來,這人是衝著她來的!她看了一眼尚在馬車裏的白雪和桐兒,那人果然拋下了白雪和桐兒,往自己這邊而來。薑梨一咬牙,轉身往人群裏跑。
人群裏到處都是鬼哭狼嚎,地上全都是踩得一片狼藉的鮮血,簡直像是人間地獄。
城守備軍很快到了,不過一柱香的時刻,那些人卻馬上丟掉了彎刀,迅速脫身,因著他們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根本難以分辨清楚,此刻又到處是人,一時半會兒,這些城守備軍竟然拿他們無可奈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在人群中。好容易抓到一個正在行凶的人,才可剛製服住他,還沒來得及押送審問,那人突然緊咬牙關,從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緩緩倒下,沒了氣息。
竟是在牙關裏藏了毒藥的死士,一旦被人抓住,就咬破蠟丸自盡,誰也掏不出他們的真話。
“怎麽回事?”為首的城守備軍大怒:“一個人都抓不到!這些人既是死士,怎麽會無緣無故傷害普通百姓!”
他身邊的手下問:“會不會是西戎……”
“不可能!西戎人當初被金吾將軍驅趕到沙漠深處,現在都成不了氣候,怎麽會來燕京城!而且百姓們也了,看起來這些人就是北燕人,要是西戎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怎麽會容易混跡在人群中!”
“不管怎麽,大人,先安撫百姓要緊。”手下道。
四處都是哭泣聲,那些百姓今日在街道上走的好好的,甚至還有街邊的販,在茶坊裏喝茶的閑人,莫名其妙的就出現了這麽一幫人在其中亂砍亂殺。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人命。還有許多人在混亂中與親人走散了,麵前一位頭發蓬亂的母親就跑丟了一隻鞋,可她眼下也顧不得,一邊哭泣一邊喊著孩子的名字。
桐兒倒在馬車邊,那刺客衝進馬車的一刻,桐兒用自己的手臂擋住了揮向薑梨的一刀,這會兒傷口還在流血,白雪扯下自己的裙角替她包紮了一下。桐兒已經疼的暈了過去。白雪就把桐兒暫且放在了比較安全的地方,周圍有城守備軍的人看著,不至於出什麽差錯,然而她自己卻心裏還惦記著薑梨,不知道薑梨現在在什麽地方。
城守備軍已經站在此處,沒有受傷的百姓們眼下都立刻回家去了,受傷的也被送進了附近的醫館。唯有那些失去親人的,或者是與親人失散的還留在原地。但人已經比最開始少了許多了,至少一眼看上去不至於分辨不清誰是誰。
白雪一邊走,一邊四處顧盼,她不敢喊出薑梨的名字,隻好一邊高聲道:“姑娘!姑娘!”
與她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她的呼喊,並非是最顯眼的。但這麽短一截街道,薑梨要是逃走了,不可能離開此處,一定會聽到白雪的聲音。而且薑家的馬車還在原地,雖然車夫已經死了,但薑梨隻要看見了馬車,就會循聲找來。
但是……沒有,沒有薑梨的回答。
白雪不死心,又連連叫了兩遍,這陣子,除了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幾乎已經沒什麽人了。便是和親人失散的,也都找到了親人。白雪的模樣,引起了官兵的注意,有一個衛兵就問白雪:“姑娘,你找誰呢?”
“我家姐……”白雪焦急的道:“她……她剛剛也在人群裏,我們失散了。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找找?”
那官兵道:“這條街已經找遍了,所有失蹤的人也都找到了,你是,你家姐還沒有找到嗎?貴府姐是……”
“找遍了?”白雪心中一片冰涼,不由得後退兩步。
……
葉明煜一大早,就開始讓府裏的廚娘們忙活。
昨起,采買的人就開始揣度著今日要做什麽好菜了。每次薑梨來的時候,葉明煜總是恨不得把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都找帶給薑梨。雖然葉府上下沒什麽女子,但廚娘還是要有一個的,口腹之欲乃是人生大事,況且他們家教他來燕京城,也得好好照顧侄子吃穿不是麽?
而且他們家不差銀子,多得是。
桌上早已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飯菜,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老夫人壽宴,如此豐收。葉世傑也回了府,海棠扶著薛懷遠走了出來。
葉世傑問:“薑梨還沒有來麽?”
阿順搖頭:“門房那頭守著,還沒動靜。”
“奇怪,”葉明煜道:“阿梨這丫頭平日最守時了,還怕我們等她,怎麽今日耽誤了這麽久?再等下去,飯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