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氤氳……
“謝娘娘!”李雲初雙手捧杯,低頭輕啜,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柳絮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將桌上的《女誡》往前推了推:“這是本宮特意為你準備的,閒暇時可多翻翻。”
女誡?
李雲初低眉順眼地接過,指尖觸到書封的刹那,心頭冷笑。
這是要她“安分守己”,莫要生事?
剛剛路上還讓她不要拘束,轉頭就給了她一本女誡?
淑妃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兩副麵孔!
“這宮裡不比皇陵隨意,你若有不懂的,儘管來問本宮。”柳絮她語氣溫柔,眼底卻閃過一絲銳利,“陛下近來龍體欠安,最忌吵鬨,你平日言行,可要仔細些,莫要動不動就去煩擾陛下。”
這是警告?
李雲初睫毛輕顫,聲音細若蚊蠅:“昭兒謹記娘娘教誨。”
柳絮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忽然蹙眉:“這茶涼了。”
話音未落,一旁的宮女慌忙跪下:“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換!”
柳絮看也不看她,隻輕歎一聲:“如今的奴才,越發沒規矩了。”
她抬眸,目光落在李雲初身上,似笑非笑:“昭兒覺得,該如何處置?”
這是要立威?
李雲初指尖微緊,麵上卻露出惶恐之色:“娘娘恕罪,這宮女想必是無心的……”
柳絮輕笑,抬手示意嬤嬤上前:“拖下去,掌嘴二十。”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宮女哭喊著被拖出殿外。
很快,清脆的巴掌聲伴著哀嚎傳來,聲聲刺耳。
柳絮神色不變,依舊溫柔地看著李雲初:“宮裡的規矩,錯了就是錯了,容不得半分馬虎。”
殺雞儆猴?
李雲初故作害怕,聲音顫抖道:“昭兒明白,昭兒肯定會聽話的。”
柳絮滿意地起身,理了理裙擺:“好了,你且好好休息,本宮改日再來看你。”
她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殿內終於恢複寂靜。
李雲初緩緩抬眸,目光落在那本《女誡》上,忽地輕笑一聲。
溫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在宮中生存,不外乎就是你演一出,我演一場。
戲,才剛剛開始!
——
夜色如墨,月光被烏雲遮蔽,隻餘幾縷黯淡的星光灑在宮牆之上。
李雲初一身夜行衣,如鬼魅般掠過重重宮簷,最終無聲落在鳳儀宮的琉璃瓦上。
她要搞清楚母後究竟怎麼了?
為何如今中宮之權會落到淑妃手中?
指尖輕挑窗欞,李雲初翻身入內,落地無聲。
殿內一片漆黑,唯有角落裡一盞微弱的油燈搖曳,映出滿室塵埃。
這哪像皇後寢宮?分明是冷宮!
看來她和舅舅一死,父皇和母後徹底鬨掰了!
忽然,一陣鐵鏈摩擦的“嘩啦”聲傳來,伴隨著低低的嗚咽,像是受傷的野獸。
她呼吸一滯,猛地掀開內室的紗簾。
母後!!!
眼前的一幕讓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她的母後,曾經雍容華貴的大燕皇後,此刻竟如牲畜一般被鐵鏈鎖在床榻旁。
那鐵鏈拴在母後的脖頸上,另一端深深嵌入牆壁,長度隻夠她在方寸之地爬行。
母後衣衫襤褸,長發蓬亂如枯草,臉上布滿汙垢,唯有一雙眼睛,在聽到動靜時猛地抬起。
那眼裡沒有神采,隻有瘋癲與恐懼。
“母後……”李雲初聲音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後卻猛地往後縮,鐵鏈嘩啦作響,她抱著頭尖叫:“彆過來!彆過來!陛下……臣妾知錯了……知錯了……”
李雲初如遭雷擊,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