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真的這樣懇求過。
用結了薄冰的水洗衣服時在想。
背幾十斤的柴火時在想。
吃已經發餿發酸的飯菜時在想。
被那些這裡的前輩們拳打腳踢時在想。
可沒有人來救她,她隻能強撐著,吊著一口氣苟延殘喘。
“對,我就是有點糊塗了,我一想到姐姐當時就這麼痛苦,下意識就喊出口了。”宋梨順著這話點頭,“太苦了,這地方簡直不是人待的。”
對於宋裡裡站出來幫忙圓場,徐皇後是不太高興的。
但很快又恢複了淡然,“既然如今人已經找到了,那便帶回去好好休養吧,本宮也該回宮了。”
一眾人跪下行禮。
宋裡裡也要下跪,卻被徐皇後給攔住了。
她讓宋裡裡站著,看著所有人匍匐跪在麵前。
卻一個字都沒對宋裡裡說,直接離開了。
宋裡裡望著她的背影,深深的擰起了眉毛。
……
回到侯府,天邊都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來回折騰,宋裡裡連晚飯都沒吃上,這會兒又累又困,直接倒床上就睡了。
聽見有人進屋,帶著飯菜的香氣,下意識以為是籽棉。
宋裡裡癱在床上歎氣,“饒了我吧,讓我再睡會兒行不行,我困死了,眼皮都睜不開。”
站在桌前的沈海萍一愣。
她好久沒聽見宋裡裡用這種撒嬌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了。
上一次,好像還是臘八節時,宋裡裡做了一鍋臘八粥送到她麵前,撒嬌求著她喝一口。
可宋裡裡自幼在鄉間長大,學做的臘八粥是鹹口的,她根本咽不下。
聽著她撒嬌,心裡更是煩躁,直接揚手就把碗給打翻了。
再後來,宋裡裡就去了貞女堂……
沈海萍心口忽然翻起陣陣浪潮,下意識放緩了語調,“吃了再睡吧,我熬的粥,已經吹涼了,能直接吃的。”
宋裡裡身子一僵,隨即迅速翻身坐起。
沒了剛才的撒嬌模樣,琥珀色的杏眸裡隻有無儘寒霜。
就連說的話都疏離淡漠,“侯夫人不去照顧宋梨,來我這兒做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給你熬了粥。”沈海萍開口,“你吃了再睡。”
“不必。”宋裡裡拒絕,“我不餓,侯夫人有事直接說就是,若無事,就出去時幫我帶上門。”
她可不敢喝這碗粥。
誰知道有沒有放“料”。
沈海萍輕易就看出她眼中的抵觸和防備,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將手壓在胸口,這樣才感覺舒服些。
而後,開口問道,“你在貞女堂的時候,當真也和小梨去時一樣,被折磨成那樣嗎?”
將宋梨帶回來後,她就立馬請了郎中來瞧。
郎中說,宋梨被餓了好幾天,兩隻手一直浸在冷水裡,指節都有些凍變形了,更彆說那滿身的傷痕。
不是嫩肉的位置被掐得青紫,就是幾乎微不可見的針眼。
宋梨還說,若乾不完活,就不讓吃飯,餓了隻有泔水可以果腹。
“你在貞女堂時,當真過得那麼苦嗎?”沈海萍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