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裡裡手心攥緊,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但下半截路本就結冰,人一慌就更容易打滑了。
再看那人,對這地方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輕易就追上來,將宋裡裡給按倒在地!
後背貼在冰麵上,宋裡裡感覺侵入骨髓的寒意直往身體裡鑽。
牙齒也開始咯咯作響打起架。
一半是因為冷的,一半是因為震驚的。
麵前的那個人,頭發胡子眉毛都很長,亂糟糟的在一起打了結,幾乎辨不出五官,而身上也是好幾層的獸皮裹著,看上去笨重又魁梧。
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露出來的,隻有那雙眼睛。
此刻眼睛閃著激動的光,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
宋裡裡一個字都聽不懂。
但可以確定,麵前不是野人,而是個普通人。
大概是在這崖底生活了太多年,太久沒有和人接觸過,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連個正確的音節都發不出。
他按住了宋裡裡,也不是要行凶,而是想要和她說點什麼。
可,是想說什麼?
宋裡裡循循善誘道,“我不會跑的,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然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那人安靜下來,然後將宋裡裡給鬆開了。
宋裡裡迅速坐起來,原地蹦了好幾圈,搓著自己的胳膊,好讓自己剛才流失的體溫能迅速回來。
下一瞬,那人竟然脫下了身上的獸皮,眼神愧疚又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宋裡裡這才注意到,這人身上其實還是有衣服的,隻是年頭太長了,黑漆漆臟兮兮,辨不出原本是什麼顏色。
但看款式沒見過,最起碼不是近十年的衣裳了。
也就是說,這個人很有可能在這崖底生活了十幾年?
可明明有路可以上去,為什麼不上去呢?
正想著,男人再次咿咿呀呀起來。
宋裡裡借著打結的毛發縫隙,看見他不斷張合的嘴裡,壓根就沒有舌頭!
他不是時間太久不會說話,而是已經說不了話了!
不止這樣。
宋裡裡發現,他遞給自己獸皮時,兩隻手也已經被砍掉了手指,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手臂。
宋裡裡看得觸目驚心,試探著開口,“你、你是被人害成這個樣子的嗎?”
那人用力點頭,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開始落淚。
“這樣,我先帶你上去,給你安排一個住所,然後有什麼事情,你再慢慢想辦法告訴我,可以嗎?”
可得到的,卻是那人拚命搖頭拒絕。
他甚至往後退了兩步,以此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不肯離開崖底。
“這地方太冷了,我待不了太久,而你現在無法跟我正常溝通,等你說完你想說的,我再把你送回來也行啊。”宋裡裡又說道。
那人舉起光禿禿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宋裡裡試探著伸手,從他那件包漿的衣服裡摸出一個小包袱來。
層層疊疊的,打開來,裡麵是一張女人的畫像。
大抵是時間久遠,畫像已經有些褪色,隱約隻能看出這是個穿著盔甲的女將軍,颯爽英氣,眼神睥睨萬物,周身裹著強大氣場。
“你給我這個做什麼,她……”